许家接连受重创,情势已是十分危急,但也有一句话说得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更不要提是许三霸这般在朝中盘踞了几十年的毒虫了。
鱼非池与石凤岐两人不需要言语自成默契,一步步将许家逼到如此地步,许家自然会做出反击,许清浅本来是他们准备的一个良策,可是被鱼非池这般一通羞辱,是再也不好用了。
她假孕之事本已令人不耻,再让鱼非池一举强行地点破她并未与石凤岐有过什么来往,从侧面上为石凤岐在后蜀国中扳回了一城。
后蜀的老臣多是清正耿直守诚之辈,原先他们还有些担心石凤岐会因为与许清浅的关系,中途叛变蜀帝,投诚许家。
现在这些老臣,已经彻底相信了石凤岐的“清白”。
石凤岐好似精力无穷,心深似海,一边能稳得住朝中文臣,一边也能在军中稳步推进,只要不出太大的意外,蜀帝的威望总会慢慢追上许三霸,收复兵权也只是时日问题而已。
但鱼非池暗自思忖着,怕是没那么简单。
那日石凤岐与许三霸有过一次不太愉快地亲切交谈后,许三霸写了一封信,这个信并不是往别处送的,而是送进了后蜀的王宫。
王宫里面仍是一片太平的样子,卿白衣无后宫,宫娥之间也不可能有什么大的矛盾,大家乐于这个金碧辉煌的宫殿里享受着最优渥的生活,就此耗费一生的光阴,也不无不可。
宫里的主子认真掰着指头数一数,也无非只有卿白衣,卿年,温暖这三位。
三人都是好性子,从来不会苛责下人,偶尔下人们偷偷躲个懒,主子们也不会多说什么。
尤其是以温暖为甚,她几乎不见任何贵人们的毛病,更像是一位不染凡尘的仙子,温柔又善良,就是不大爱说话而已。
所以,温暖宫里的宫女又偷懒去小憩,看不见这位善良主子的神色微妙。
她手里握着那封许三霸的信,细瘦的指尖捏着那封信,一点一点撕成碎片,放进了准备翻新的泥地里,再用铲子一翻,一株花种在了松软的泥土上,埋下了那封信。tqR1
“鱼姑娘放心,我不会替他做事的。”她一边扶着那株花,舒展着花叶,一边对着坐在后面的鱼非池说道。
鱼非池坐在台阶上,背靠着一根梁柱,看着弯腰低头忙碌的温暖:“我相信你,但是,我不相信许三霸,或者说,我不相信商帝。”
鱼非池没有看过那封信,她愿意给温暖足够多的尊重,连卿白衣都不去打探她的这些事,自己不多事也是应当。
只不过她与石凤岐走到这一步已是很危险,稍有不甚便要被人反将一军,她不能不谨慎,靠着他们而活的人还有叶藏与朝妍。
温暖种好那株花,放下花铲,洗干净了双手坐到鱼非池脚边的台阶上,望着那株花,她神色有些迷离:“以我对许三霸的了解,他不会就此坐以待毙的,他叫我做的事我不会做,但是,总有人做。”
“你到底准备做什么?”
“什么也不做,如果我真的要做,在你们动手之前我就已经给略言报信了,我想,有你们的二师兄韬轲在,他若提前知道你们的布局,你们绝不可能赢得这般轻松。”温暖说道。
的确,在鱼非池他们准备布局之前,卿白衣就几乎毫无保留地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了温暖,温暖没有透露过一个字给许家,更没有告诉过商略言,如果要证明她的忠诚,她早就证明过了。
鱼非池并不是很懂温暖这么做的原因,她看得出来,在温暖心中仍是深爱着商帝的,可是她的行为的确是背叛了商帝。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细作,至少现在不再是了。
秋天好像是一日之间到的,没有半点征兆,天气就凉了下来,叶子也好像是在一夜之间枯黄的,鱼非池打开房门时,脚边落着一片火红的枫树叶。
她突然想起了学院里的吉祥槐,大概,也到了落叶的时刻。
石凤岐与许三霸之间陷入拉锯战有些时日了,他们开始在朝中瓜分力量,在军中各自拉拢人心,用尽了手段与心机,他时常熬得两眼发青,不能成睡。
反观那本该最是操心这些事的卿白衣,每日除了陪温暖葬花喝酒之外,再也没有干过什么别的事了,还比不得他妹妹卿年,卿年找了个武师勤快习武,她说既然长公主该有长公主的气魄,她大气雍容是习不会了,至少可以英姿飒爽。
这样也好,鱼非池也需要一些时间来帮着叶藏与朝妍把生意打理通畅,那瑞施钱庄总算是开了起来,趁着许家这会儿什么也不敢做的时候,他们可以大肆扩张生意,不再给许良人翻身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