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宁城中认识绿腰的人不在少数,毕竟她是这城中数得上的美人,便是妇人也知晓她大名,虽然在众人口中谈论她时,多数时候是不中听的话。
韬轲那日晚上与她有过一面之缘,便打了声招呼:“又见面了。”
绿腰笑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你们那小师妹呢?那天她追着这位公子出去,我跑着都跟不上,这老街可乱了,她一个姑娘家半夜跑过来也不怕危险。”
两人沉默了一下不说话,
“她出事了?”绿腰虽说是个红粉楼里的女子,但心性却不坏,那天又与鱼非池聊得甚欢,这会儿见他们神色不对,难免多问一句。
“她……她受了些伤,昏迷了过去还未醒过来。”石凤岐勉强笑道。
“这么严重?她住哪里,我去看看她。”不比夜间推杯换盏时,这会儿的绿腰说话很是利落干脆,没有软糯糯哄恩客高兴的虚伪劲儿。
“云客楼。”石凤岐道。
“好,谢谢你了。”绿腰潇洒地说道,提了酒走到门口,又回头望着韬轲一笑,笑得挺好看的:“你叫什么名字?”
“韬轲,不知姑娘芳名?”
“绿腰。”
韬轲没有司业们的坏毛病,不会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去寻一番美,所以并不知晓这位绿腰姑娘的身份,只知她是明玉楼里的女子,倒是那卖酒的老伯走过来,笑呵呵道:“两位公子不必惊慌,那绿腰虽说身处烟花柳巷,但人却是很好的,就是泼辣了些。”
两人对绿腰并无兴趣,也就没有跟老伯在这话上深聊下去,倒是石凤岐望着绿腰袅袅而去的身影,打趣了一番韬轲:“没想到韬轲师兄比我还招女人缘。”
韬轲给他边倒酒边笑:“你可莫要调侃我,这话你若是让非池师妹听见了,怕是她又要笑话你是个骚包了。”
“也不知她什么时候醒过来。”石凤岐叹气道。
“已无大碍,早晚会醒过来的,我倒是想不到,她会因为你让自己受这么重的伤,毕竟她可是学院里出了名的荆棘美人,对谁都不上心。”鱼非池为了石凤岐受伤的事,不止石凤岐觉得难以想象,其他的人也觉得不可思议。
或许连鱼非池她自己本身,也从未想到过有朝一日她会做出这样的事。
后来几日,绿腰果然去看过鱼非池,但是见她始终昏迷也无法做更多的什么,只是感叹前些日看着还好好的人,怎么一转眼就伤得这么严重了。
她来时大大方方得很,丝毫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如何看她,倒是落得几位司业脸皮有点挂不住,见了绿腰红了老脸。
绿腰叉腰一笑:“我说你们可真有意思,你们也没做什么啊,不就是听了一晚上的曲儿喝了一晚上的酒,活这么大把年纪了居然还怕这个丑。”
司业们不说话,闷头喝酒,绿腰也不再调笑他们,只对韬轲和石凤岐道:“两位年轻的小哥,那老街你们可不要常去,那地方多的是要人老命的东西,别到时候跟非池姑娘一样受了伤,可就不划算了,若是贪老伯酒馆里的黄米酒,来找我就行了。”
几人面色古怪,去找她……那可不是去好地方。
绿腰脸一板:“怎么,看不起我?非池姑娘都去得,你们就去不得了?去了烟花地,就非得是那龌龊事了?”
“绿腰姑娘误会,我们并无此意。”韬轲连声说道。
“有此意无他意什么的,我也不在乎,只是老街这两天不安份,我是看在非池姑娘的面子上,一番好意提醒,你们要怎么曲解是你们的事。”绿腰摆摆帕子也不计较,她见多了白眼,早就习惯。
“怎么不安分了?”石凤岐问道。
“不知道,老街每过一段时间都会运一批调教好了的奴隶出去,但是不知为何,这两天又被人送了回来。看奴隶的人火大着呢,天天在老街上闹事,奴隶们的哭声我隔着几堵墙都能听见,真是作孽。”绿腰叹道。
石凤岐与韬轲面面相觑,这大概是他们作的孽。
鸿雁传书总是快,长公主的章印也很好用,韬轲写了一封信传至商夷边关,将南下的奴隶拦下遣返,原因说得含糊不清,隐约有些针对叶家的意思。
叶华侬得知这个消息时,便猜到是石凤岐他们搞的鬼。
本来就是临近年边,早已过了秋收季节,奴隶的生意早就已经萧条了很多,普通的苦力根本难以贩卖出去,只能靠着贩卖一些年轻力壮的青年男子充当角斗士去厮杀搏命,搏得贵人们一笑,或者是些漂亮妖娆的艳奴与娈童,去卖给达官们寻乐子。
而商夷国本是叶家奴隶生意做得最好的地方,那里的人最会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