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首长似乎挺满意朱四的说辞,收起马鞭,回了一个军礼示意他可以离开。传令兵跑来跑去地通知公务马车赶过来接人,这一会儿王主席凑到了吕首长身边:“我说泽扬同志,你这个国民军司令有点偏心呐。我方才去视察了白方,那一水的拔刀队,别说红方加了点耍竹枪的民兵,就是朱大队长的正经国民军,二对一怕是都扛不住。”
“……我能有啥办法?”吕泽扬替王主席打开车门,随即自己也一步跨入红旗马车,与主席坐在同排沙发椅上,“我这个国民军司令本质上就是个光杆。到了地方上兵怎么调怎么用全是地方行政长官说了算。那我除了当个训练总监还能干啥?说到抓训练么,新兵集训那会儿伏波军就把好苗子挑走了,海军和海兵队还要来薅一波,挑剩下歪瓜裂枣专门砸我这里。大屿山的整训基地我去过。好嘛,活脱脱就是大宋厢军,说是兵,其实就是在收容难民!您看怎么可能比得上拔刀队这帮职业鬼子,哪怕是周围送来的阮朝那些军户子弟,要我说……”
“泽扬同志,我理解你要专门设立外籍兵团的想法。”王主席拦住了吕泽扬的后续的说辞:“但是你要注意,元老院里有不少人的民族主义倾向非常明显,对组建独立的纯外籍雇佣军会有很多看法。至少在目前,外籍部队留在国民军系统里是大家都能接受的。既然我们有白马队、拔刀队,增加安南轻步兵或者其他什么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当然你现在作为国民军司令,只是要求在国民军里选拔优秀单位,搞快反大队,提高装备水平——比如你对我提到过的给部分大队增设队属炮兵,配备山地榴,这样在元老院里的反对声就会小得多,我也一定支持……”
王洛宾从车窗里向站台上打量了一眼:送行人群中有吕泽扬,还有刘易晓的行政秘书刘别克,就是不见刘市长本人,大概还宿醉未醒吧。昨晚的饯别宴,刘易晓热情得有点过头,拼命向各位元老殷勤劝酒,最后反而自己不胜酒力,喝得不省人事。其实谁看不出他的意思呢?无非不愿给儋州化工这么个大国企当保姆,想调回中央另谋高就。年轻人,真是图森破,还是需要锻炼啊。
王洛宾想起齐楚秦提出的要求,实话说,建造油轮这件事属于远水的范畴,不过倒是可以列入“可行性研究”的范畴。他依稀记得原油的运输相对是安全的,只是木结构船只肯定是不行的,肯定得是铁壳船。还要解决一系列的防火问题……
汽笛鸣响,考察团的专列“阿美利加”号缓缓开出儋州站。不比来时,回程中归化民随行人员,包括那两名有趣的记者都安排到了其他车厢。乘务员送来茶水点心,在两端守望的警卫员关好了车厢门。王洛宾放下窗帘遮住暮春时节已经有些酷热的日光,对满车厢的元老们说:“同志们,谈谈你们的想法吧。”
“梧州事件以后,元老院曾有过决议,三到五年内不开展大型军事行动,好好深耕经营,休养生息。但是现在看来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朱由检要吹这阵风也由不得我们,不过能吹多远,能吹多久,更由不得他。不管他想调动哪些兵力南征,军队集结势必伴随着半年以上的征饷,调集兵员、粮草,选择将领,讨论出击方略等等拖沓和磨蹭,再加上老朱此人性格上既专横又怯懦,中间发生任何一些意外都可能造成他的整个计划推倒重来,甚至彻底放弃。我们要获得胜利并不难,难在于如何将军事上的胜利在政治上最大化。”席亚洲边说边打开牛皮图囊,从里边翻出一大幅地图,用图架支起来挂到车厢一端,这节奢华舒适的元老专列车厢便有了些许司令部的味道。
“当然,目前正是朱由检春风得意的时候。左良玉宣称阵斩张献忠我们知道是吹牛逼,但八大王的干儿子们或死或被俘,西营主力尽墨确凿属实。至于李闯王么,最新的情报是他在礼县马坞被左光先追上,部众溃散,大部分被俘,唯独他本人生死下落不明――我们知道他还活着。刘国能、李万庆、罗汝才还有马进忠等等各部流寇相继投降受抚。所以别说崇祯,眼下大明的军头们各个喜笑颜开,光左良玉收编流贼人马就膨胀到了两万多,能不能打两说,起码壮个胆是足够用了。”
“左良玉如今屯兵鄂北,”席亚洲拿马鞭代替指示棒在地图上郧县、襄阳四周划了一圈,“作为他名义上对手的革左五营现下势单力孤,翻不起什么水花来。崇祯如果下定决心讨髡,左部必然是南下的主力之一。”
“熊文灿,名义上的两广总督,目前算是半个广西巡抚。”马鞭敲到了柳州:“虽离我们最近,不过也是威胁最小的一方。”
“这话怎么讲?”打断席亚洲的是姜野元老,他从机械厂借调到儋化工作,这回顺便搭乘这班专列回临高度假,“没记错的话现下华南军攻占的广西地界只有梧州、平乐、桂林三府。嗯对,南宁也拿下了,再加上浔州府。算下来老熊可少说占着半个广西呢。”
“我多讲一句,拿下南宁靠的是海兵队的奇袭,”老狄放下茶杯:“这次战斗是我指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