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时候把鼠疫叫疙瘩瘟啊,志文暗道,倒也形象,有淋巴的地方确实是长满疙瘩了。
“你们怎么处理的?”孙大夫突然激动起来,双手紧紧抓住了志文的胳膊。
“撒石灰咯。”志文拍拍孙大夫,示意他松手,“不过,五六天前吧,石灰就用完了,所以我们到处找你和八千。”
不料孙大夫不但没有松手,反而抓着志文又摇了摇,“石灰没了?那你们怎么处理的?”
“呃,烧了,找到你们的头天晚上一把火烧了。”志文有点心虚,不知道这个一身儒家风范的大夫,接不接受他这种做法。
“哦?烧的好,烧的好!”孙大夫长吁了口气,终于松开了双手。
“孙伯,这是什么病?很厉害吗?”志文也松了口气,倒还不是个不知变通之人,不过该装不懂还是得装不懂。
“疙瘩瘟,你不是听见了么?”孙大夫脸色非常凝重,“得之数刻立死,你说厉不厉害?”
“孙伯,你......能不能说得......浅显一些?”刚才这话的意思志文听懂了,不过还是想纠正一下孙大夫这个毛病,动不动就说文言文,压力很大的。
“就是得了这个病死得很快!”孙大夫闻言,没好气地说道。
“那你......能治吗?孙伯。”志文心里抱着侥幸,万一有什么偏方能治呢?
“不能。”孙大夫摇摇头,“全靠自己抗。我们能做的就是殓尸的时候多撒点石灰,隔绝疫气。”
“小志,你怎如此胆大?”孙大夫平静下来,又似笑非笑地问志文。
“你说他们身上都有疫气,既然没石灰洒了,那我一把火烧了总没有了吧。”这个问题好糊弄。
“放心,孙伯。”志文笑着低声地说,“没其他人看见,我们可是走了好远才点的火,要不然还找不到你和八千呢。”
不想这时孙大夫却肃容给志文鞠了个躬,“我替这前前后后的难民谢谢你了,小志。”
志文连忙侧身避开,“孙伯,你这是要折我的寿啊。”
“没有你这把火,不知又要多死多少人,”孙伯还在一本正经地说着,“你,你们,当得起我这一拜。”
“孙伯,既然这疙瘩瘟这么厉害,要不你和八千还是和我们一起吧,人多力量大。”志文岔开话,绕到他的目的,“你要给人治病,我们又不会拦着你,对吧?”
“再说,我们能找吃的,能挖坑,你和八千只管治病救人加防疫,多好。”
孙大夫仍然保持着刚才拜完小志正身站立的姿势,志文的话说完后良久,叹了口气。
罢了,在这前所未见的大灾难面前,那点面子,没了就没了吧,让小志他们养着,才能更好地治病救人,更好地控制疫情,少死几个人,比什么都强。
想到这里,孙大夫作势还要再拜,却把志文吓坏了,“孙伯,你再这样的话我可跑了。”
孙大夫无奈只得作罢,解释道:“小志,之前咱们萍水相逢,我就只告诉了你一个姓,现在既然要搭伙,不告诉你们全名的话就失礼了。”
说罢,肃容道:“孙松龄,乡村大夫,表字延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