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被皇上询问战策,两人被问住,于是交了兵权。但两人心里,多少还有一点疑虑。但现在,那点疑虑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苏刘义是佩服之至,手握腰间宝刀,只等皇上下令,他便带领三千混间死士,突入敌营,杀敌建功。
而张世杰却是百味杂陈,心中又是欣慰又是苦涩。说起来,现在崖山的大部分精锐,还是他在家乡募集而来的。一直以来,他对这支军队都有着与别人不一样的感情。前段时间,因与江钲战略不同,他宁愿将江钲排挤回老家,也不愿交一支部队给江钲指挥。在他潜意识里,只有他亲自指挥,他才放心。
但现在,他清楚的认识到,自己错了。
指挥打仗,在策略智计方面,还是有诸多不足啊!
跟幼主一比,自己以前打仗,就跟过家家似的,想起一出是一出。呵呵,张世杰啊张世杰,你差点将大宋最后一点血脉,葬送在崖山啊!
张世杰暗自反省,只觉背后发寒,冷汗直冒。
“太傅,你怎么了?”陆秀夫轻轻拉了拉他衣袖。
张世杰强笑道:“说也奇怪了,这次打仗,老夫倒有些紧张了。”
两人正说着,郭努带着两个小太监进来点灯。众人这才发现,夜色已经落下来了。
郭努点完灯,来到锦帐边上,低声问道:“皇上,太后差贝儿姑娘来问,皇上何时用膳?”
赵昺道:“太后?太后还在船上吗?”
郭努道:“回皇上,奴婢怎么劝太后也不走,非要陪着皇上。”
赵昺道:“那怎么行?左丞相,你去劝劝太后,让她先行撤离。”
陆秀夫苦笑道:“回皇上,太后性子刚烈,极有主见,臣下只怕劝不动。”
赵昺想了想,道:“那好吧,等敌军杀到近前,太后就不会坚持了。小郭子,告诉贝儿,去准备一些好酒。”
“是,皇上。”
郭努去了。
赵昺这边,都在准备给诸位重臣的出征酒了,元军大营内,张弘范却拿了一本《资治通鉴》,就着灯光慢慢的看着。他的胸前扎伤的白巾还渗着鲜血,但他浑然不觉似的。
“报!大帅,北路李恒将军、中路忽儿都将军、南路博兀大人都已佯攻三个时辰,到达计划海域。”
张弘范淡淡的道:“将攻击军队分成三批,每批攻击一个时辰,昼夜不停。”
“得令!”
在大决战的时候,在身受重伤之时,张弘范却稳得出油,又看了一会儿书,竟是沉沉睡去。
他这里睡得安稳,南宋君臣及众军士可是一点儿都没有睡。
大雾之中,敌军层出不穷,忽南忽北、忽北忽中,谁也不知道哪个方向才是主攻方向,谁也不知道在什么时间敌军会发起总攻。
赵昺开始极为兴奋,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每一丝动静,等到后来,双眼发沉,身子犯困。
赵昺打了个哈欠,问道:“什么时辰了?”
郭努答道:“回皇上,已是丑时二刻。”
已经半夜了么?赵昺又打了个哈欠,嘀咕道:“张弘范那老家伙,怎么还不老老实实的打?”
外面苏刘义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站了起来,禀道:“皇上,臣看敌军像是佯攻之态,想要疲惫我军。臣斗胆建议,让我军将士,也轮着休息吧。”
佯攻?赵昺听到这两个字,顿时一拍脑袋,暗呼上当了。
呼!
赵昺拉开锦帐走了出来,一言不发,走到船舷边上,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战场,极目远眺。
那里,战士们在挑灯夜战,在流淌鲜血。
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自己仗着穿越而来,知识超过古人,又有最强参谋系统相助,便无形之中起了轻敌之意,只看自己的准备,而没去体察敌人的意图,真是该打!
“皇上,外面雨寒雾冷,还请皇上回帐中休息。”陆秀夫在后面小声劝道。
“是该休息了。”赵昺摸了摸鼻子,道:“你们猜张弘范那老家伙,现在在干什么?”
陆秀夫道:“臣估计,张弘范现在应该睡下了。”
赵昺道:“为何?”
陆秀夫道:“张弘范的身体一直不大好,所以才带了嵇越嵇神医在身边。昨天又吃了孟汉一刀,不管怎样,他都支撑不住,需要睡觉。”
嵇越在张弘范身边的消息,杨百里已经告诉了大家。
赵昺道:“他睡觉,还想咱们睡不成,这是哪门子道理?传令,调柴安、宋国子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