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怀碧峰又是一番景象,风吹竹林沙沙作响,月亮隐进厚重的云中,淡淡的光芒仍时不时地透出来。此时纳兰卿观正在烛光下看书,旁边坐着的张道年和虞念白在默默喝茶。
虞念白忍不住开口问道:“师兄你怎么突然又收徒了呢?”
张道年看了纳兰卿观一眼,放下杯子道:“一百年前,李适昏庸无能,邪教已然非常壮大,当时竟已悄然蔓延到京都附近。当时,邪教徒四处追杀名门大派下山历练的弟子,非常嚣张。你师兄下山巡游历练,当时道行不深,不巧被邪教徒追杀,奄奄一息之时,被一女子舍命相救。那女子有聚气成物的本领。”
虞念白:“这宋怀瑾不过十二三岁,怎么会是一百年前救你的人。”
张道年解释:“这个法术,生生世世只会出现在一个人身上,永不离弃。”
纳兰卿观叹:“轮回百年,又是一场转世。”
看时辰不过寅时将末,天色还蒙蒙未亮。此时城中长宁街一处府邸内,院中一位红衣女子细细打量这方寸之地。不过是仅仅离开一日罢了,却仿佛觉得这府内陈设都已落上一层薄薄的尘土。红衣女子转过身,原来是袁京墨。她轻轻摇了摇头,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而快步走进房内拿上包袱转身出门。
此时院中进来一人,身形修长,面容隐在黑暗中看不清晰。男子着黑衣,看了袁京墨一眼道:“走吧”,便转身出门。
门前拴着一匹马,男子把缰绳递给袁京墨,看着她半晌终说道:“此次塞外之行,乃我师天知远所安排,师父对此行颇为看中,你也切记小心行事,万不可马虎。”
说罢看着前方迎合着如墨的天色,散不去的烟雾笼罩在并不明亮的城门口,叹了口气轻轻道:“此去经年,我不能随行。蜀中一带多染怪病,明日我和蔚太医奉旨前往巡查。路长多艰,任重道远,待到大业重定,便是你归来之日。”
袁京墨垂眸道:“请主上放心,属下一定小心行事。”说完翻身上马向城门方向扬尘而去。
待到宋怀瑾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风吹窗棱“咯咯”声吵醒的。不过卯时前后,睁开眼,入目的是古色古香的房间摆设。风从没关紧的窗缝内漏进来,吹在身上有些凉。坐起得太快,头有些晕沉,提上鞋踩在地上,木质的地板咯吱咯吱作响,穿上外衫,推开屋门。
屋外是远山和竹林,趴在栏杆上探头看外面的天气阴沉,风偶尔吹过,坐在栏杆前的竹椅上吹吹风还真挺舒适的。想着今日难得可以休息一天,但真闲下来才觉得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可做。要不去找师父?看他有没有什么吩咐的事情?
静渊宫主殿纳兰卿观正在桌边看书,突然听到有人走近的声音,门外有个小小的人影来回徘徊,有点好笑,轻声道:“进来。”
宋怀瑾吓了一跳,推门而入站在纳兰卿观面前挠了挠头:“师父,您饿吗?刚才我去厨房看了看想做点饭给您吃,没想到什么都没有。”
纳兰卿观其实近几年一直在辟谷修行不用吃饭,便淡淡说道:“为师不饿。”
宋怀瑾小声说:“师父我饿,我想去找李广寒。”
纳兰卿观这才想到徒弟需要吃饭,忙唤道:“子陵,你带宋怀瑾去虞掌门那里。”
灰衣大弟子子陵推门而进,领命后对宋怀瑾笑着招了招手:“小师妹过来吧,我带你去。”
子陵御剑带宋怀瑾往翠屏山飞去。
宋怀瑾看着下面烟云飞逝,问子陵:“师兄,你的徒弟们呢?”
子陵笑道:“他们跟你一样,今天正休息呢。”突然想起什么好笑的说:“你来了之后,纳兰师伯笑的次数明显增多了,我也轻松了不少。”
“师父之前都很严肃吗?”
“是啊。”子陵轻叹:“收了徒弟就是不一样。”
不出片刻,二人轻轻落在翠屏山玉虚宫第三进院落中的偏殿门外。子陵微笑道:“李广寒师妹就在这里住,你敲门便好。我去玉虚宫后面的紫微宫找师公说一些事情,你若好了想回怀碧峰可以来紫微宫找我。”
宋怀瑾连忙道谢。大体打量了一下这座偏殿,虽不富丽堂皇,但又整洁又安静,古色古香。说着抬手敲门。
李广寒被敲门声吵醒,匆忙穿好衣服打开门,看到是宋怀瑾,感到非常惊喜,关心道:“怀瑾你跟着你师父待的怎么样?对你好不好!”
宋怀瑾迎她进屋神秘地笑道:“住的很好,师父待我也好。可唯独…吃的不好。你快起床咱们吃饭去呀!”
辰牌时分的京都,阳光洒下来,姜国皇宫在湛蓝的天空下熠熠生辉,琉璃瓦重檐殿顶,四周古树参天,绿树成荫,红墙黄瓦,璀璨夺目。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含元殿金顶红门,古色古香威严大气的格调,使人油然而生庄重之感。殿内金碧辉煌,龙椅之上坐着一位眉目发青,嘴唇发紫,鬓角发白,形容枯槁的中年人,正是玄宗李承恩,不过四十多岁的年纪,或许是因为常年身体差的缘故似是五十多岁一般。
此时朝堂已经散了,大臣们早就下朝回家去了。而此时,却仍留下了三个人。站在左侧的是三皇子李广白。中间是宰相宋长青,四十多岁的模样。右侧是太医院院使蔚同昔。
皇帝李承恩把狠狠把一折奏章摔到桌案上:“蜀中连发怪病,民心不稳。这都是本月第三次被镇压的起义了,真不知道朕拨的五百万两安抚款都用到了哪里!”话说得急了又有些咳嗽。
旁边站着的大太监赵安立马奉上一杯茶。
李广白急忙说:“父皇一定保重身体。要不今日儿臣便与宋阁老,蔚太医连夜出发,快马加鞭赶赴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