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了眼下这大明朝,想做就不容易了。这个时代,既不能制造大的金属容器,也没有水泥和合适的铁管塑料管。想来想去,他就把目光投向了陶瓷。
沼池他打算用砖砌,内里用瓷板做内胆,粘合剂没有水泥,他打算用砌筑炮台常用的,糯米浆混合石灰来替代,输气管则用瓷管。如果可能,他还想用瓷来做合适替代柴灶的沼气灶。
如果这个试验能成功,那么原来那些用来烧柴灶的麦秆,稻草等柴草,以及养猪产生的猪粪水,都能作为沼气池的原料。而沤出来的沼液,则能成为养猪的饲料。这样一来,就能解决很大一部分饲料问题。
甚至有可能的话,还能用沼渣作为喂鱼的饲料,开鱼塘养鱼,而用多沼渣之后形成富营养水的鱼塘又能再养一些水葫芦作为青饲料喂猪,形成一种循环利用的模式。
而这种沼猪鱼模式在卫所和附近的乡村推广开的话,应该能获得不小的收益。别的不说,光所里军户们,每年的柴薪钱加起来,一年就不是个小数目。
最关键的是,这样一来,他需要的皮革有了来源,再搞些皮革作坊,制作皮具。一个涉及农业和工坊的产业链就形成了。
当然,除开第一个试验品的沼池,其它的事情章旻青是不会去亲自干的,他只需要开口就成。千户所里,有的是军户,这些军户在眼下,都是现成的廉价劳动力。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七斤来报告说,用开水煮过的白布已经晒干了。章旻青让七斤去请来柳子尘,一起给刘毛蛋处理伤口。不想见到柳子尘,却吓了章旻青一跳,只见柳子尘双眼布满了血丝。
“柳郎中,你这是?”
章旻青关切的问道。
“嘿嘿,青少爷,我无妨的。只不过是昨夜一夜未睡,在翻看医籍。这火药的用途,我是琢磨明白了,青少爷是想用来炙烫伤口,只是这盐起什么作用,我遍翻医籍,也没找到答案啊。青少爷,能否为我解惑?”
听到章旻青问他,柳子尘嘿嘿的干笑了两声,才拱手问道。
听柳子尘这么问,章旻青感到有些不好回答。他让七斤准备淡盐水,不过是因地制宜的权宜法子,用来清洗伤口,起到个清洁杀菌的作用。
这个时代,可还没有什么碘伏啊消毒水啊之类的东西,就连高浓度的白酒都极少见。
放到现代,当然可以说是消毒杀菌。可眼下,恐怕还没人能够理解病菌是个什么玩意。他可不想把自己绕进去,在费劲的解释什么是病菌。没有显微镜的帮助,想解释也解释不清。
“有清腐生肌之效吧,忘了那本书读到的了。”
看着能为此翻查医书一夜未睡的柳子尘,略略犹豫,章旻青还是决定糊弄一下他。不然要是被柳子尘揪根问底的问起来,估计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来到厢房,章旻青让季三虎几个,把刘毛蛋的手脚绑住,又拿一块软布让刘毛蛋咬在嘴里,再解开伤口后,让两个人按住刘毛蛋,不让刘毛蛋在等会动刀的时候动弹。没办法,谁让眼下没有麻药呢。
等到柳子尘看着章旻青麻利的用火炭给刀消毒,用刀切开脓肿的皮肉,然后用刀刮除腐肉,再用淡盐水清洗伤口。之后,吸干伤口血水,撒上火药点燃,再用一支毛笔蘸着他帮着熬好的蛋黄油,用煮过的白布把伤口包扎起来。
整个过程不过盏茶的功夫,干净利落,不由得大为惊讶。
作为卫所里的老人,他可是看着章旻青一点点长大的,可什么时候学得了这么一手熟练的刀圭之术了?看来最近传言章旻青梦得天书的传言是真的了,柳子尘心里暗暗的想着。
可此刻章旻青也同样在惊奇。
在他动刀之前,为了怕刘毛蛋因为疼而挣扎,捆起了刘毛蛋的手脚,还让季三虎他们按住他。可在他动刀,清洗,包扎的整个过程里,除了察觉到一点轻微的肌肉抽搐之外,刘毛蛋竟然一声没坑,也没有挣扎。
难道真的有关羽关云长那样谈笑间刮骨疗伤的硬汉?至少,章旻青觉得自己肯定做不到这样。
“还行?”
章旻青弯腰伸手取下刘毛蛋嘴里咬着的软布,顺手擦去刘毛蛋满额的汗水,示意季三虎他们松开绑着刘毛蛋手脚的绳索,随意的问道。
“还行!多谢公子,毛蛋无法行礼,请公子不要介意。”
刘毛蛋吸了口气,认真的回答道。
“嗯,好汉子!”
章旻青赞了一句,直起身来。
“呼啦”
只见屋里季三虎他们六个一起朝着章旻青跪了下来。
“公子,今生今世,我们兄弟的命就是少爷您的了!只要公子发话,刀山火海,也绝无怨言!”
季三虎虎目含泪,大声的嘶吼道。
如果说之前,季三虎他们的归顺是迫于形势的无奈选择的话,此刻,章旻青亲自动手,为他们的兄弟疗伤,则是让他们彻彻底底的归心了。
“起来,都起来,我昨天就说过,以后我们是一家人。什么叫一家人?你们的心意我知道了,以后可别再这样,吓我一跳。”
章旻青伸手拉起季三虎,笑着说道。
看着一张张淳朴的脸,章旻青突然觉得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同时也有点小得意,这是他来到这世,除了家里的家丁仆佣,彻底收服的第一伙人,相信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聚拢到他的周围。
不过,章旻青的好心情并没能维持多久。
送走了柳子尘,回到屋里,他准备做两篇制义。还有一个月就要参加考试,可醒来后这些天,似乎一直在忙着一些与考试不相干的事情。
现在,短期内要做的事终于有了眉目,这些事的准备工作也还需要时间,章旻青就打算抓紧时间,温习功课,准备一个月后的考试。
就在他铺开纸,提起笔蘸了墨,正要落笔的时候,门外传来一个声音,让他的手一抖,一个大大的墨团落在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