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南河钞关外破败的棚民聚居地,辛苦了一天的棚民大多已经进入了梦乡,整个聚居地除了少数几处地方仍然亮着火光外,其他大多数的街巷都沉浸在一片黑暗当中。
打小就在聚居地讨生活的王二虎此刻正在一处火光通明,看起来有些破旧宅子门口呆坐着,望着不远处本地帮派金蛟帮的香堂,眼神中流露出向往之情。
金蛟帮的香堂内此时人声鼎沸,不知什么原因,今晚包括帮主在内的,整个帮派的骨干都聚集在香堂里,吃酒、赌博,狂欢到了这会儿还未结束。
收回羡慕的眼神,王二虎扭头看了看身后的土窑子,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厌恶,土窑子里有许多低矮的房屋,里面阴暗潮湿,每逢下雨天,那些屋子里总有那么一股食物霉变的气味。
就在这么个下等妓院,今年十六岁的王二虎已经在这里做了五年的龟奴。
每当有些在码头上靠着出卖力气挣钱的闲汉路过时,王二虎总是不遗余力的赔笑招揽,希望能为东家多拉些生意,也好早日得到东家的赏识,加入金蛟帮成为正式帮众,从此以后也过上吃香喝辣、有头有脸的生活,哪像现在只能做个下贱的小龟奴。
虽然土窑子里的这些窑儿姐的姿色大多不出众,甚至连庸脂俗粉都算不上,且其中有不少人窑儿姐都是些又老又丑的中年妇人,可时不时的就有些码头挑夫走贩过来光顾,生意也还凑合,也难怪,百十文钱一次的价格,的确能让这些整天一身臭汗的挑夫们尽情放松。
正当王二虎刚刚招揽了一个满嘴黄牙的船工进了窑子,准备坐下歇歇脚的时候。
突然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一群壮实汉子,大约有三十来人,手中要么提着明晃晃的朴刀,肩上要么扛着一根用麻布包裹着的不知名条状物,一个个看起来剽悍凶狠的样子。
“这群人还真是古怪,不像是普通脚夫啊!”
王二虎心中一动,暗地称奇。
这一稍微留神,王二虎就发现了些许不对的地方。
一般的挑夫和脚夫因为长期从事体力劳动,身材多少都有些变形,比如挑夫的肩膀就很厚实,脊背因为常年累月的肩挑背扛往往会有些弯曲,而脚夫等因为常年行走负重,腿部自然比较粗壮。
而这三十来人却一个个身姿挺拔,看起来颇为壮实,这些人提着家伙往巷子口那么一站,在一名二十来岁青年的带领下,有意无意地结成了一个阵势,气息异常凶悍,根本不像是普通民夫。
见这些汉子来者不善,王二虎下意识的往屋内退了几步,免得到时候有什么变故,导致殃及鱼池。
南河货站安保大队的队长薛亮此刻正带着三十个手下停留在金蛟帮香堂不远处的巷子口,这三十个手下个个都是十里挑一的好手,大多数曾经参加过剿灭马匪的战斗,都是手底下见过血的好汉。
被众多手下围在中间的薛亮突然沉声道:“弟兄们可都准备好了?”
“队长你就下令吧!弟兄们手里的刀枪早就忍不住要见血了!”
“好!那就按计划行事,记住决不能走脱一人!”
随着薛亮的一声令下,三十多条汉子趁着黑夜,依照事先排好阵型,刀手在前,火铳在后,慢慢的摸到了金蛟帮香堂的大门口。
因为事先得到消息,金蛟帮帮主尚成进将在香堂宴请帮中骨干,并商讨如何对付李克清及其荆襄船行,因此李克清便命令薛亮带些好手,准备今晚将一直与“和盛船行”暗地里勾结的金蛟帮一举铲除,先下手为强,以免夜长梦多。
“呵呵!尚帮主,这回让那荆襄船行的李克清吃瘪,还伤了不少个李克清手底下的走狗,功劳不小,等老夫回去之后,一定向东家禀明尚帮主的功劳,相信帮主对尚帮主一定会不吝赏赐的。”
“哪里哪里,要不是谢老先生出谋划策,那李克清怕是早就得偿所愿,如今其被钉在这里进退不得,真是大块人心呐!等先生回去后,还请老先生在何东主的面前替俺多多美言几句才是!”
一个五十上下的老者正端坐在酒宴上席,与金蛟帮帮主尚成进坐在一起相谈甚欢,二人时不时的相互虚伪客套,互相吹捧,俨然像极了一对相交多年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