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檐映日,画栋飞云,虽然已时至冬日,天冷气寒,不过在谷城县最有名气的酒楼八仙楼内,依然是人来人往,客聚如潮,楼外凛冽的寒风丝毫挡不住客人们前往八仙楼吃酒的热情。
酒楼二层的一间名为“聚贤厅”的雅间内,李克清和许奇宁面面相窥,都黑着个脸一言不发,一旁的蒋二更是把头低的让人看不到脸,不敢抬头看二人。桌上的山珍海味众人更是一筷子都没动,气氛显得异常尴尬。
还是坐在一旁的谷城县典史朱兴首先打破了沉默,轻咳一声道:“许千总,事情就是这样,知县叶大人让我来主持调查黄黑虎被害的案子,并且措辞异常激烈,限期破案,不然兄弟我典史的位置难保。”
顿了顿,朱兴长叹一口气道:“可没想到,这案子一查就查到了你许千总的头上,如今这蒋二签字画押的供状还在我的手上,因事关重大,兄弟我还瞒着叶知县,并没有把这个事情上报。”
“哎!发生这样的事儿也赖我,要是我早知道这事儿会牵扯到许千总,我就不该听朱兄你的话,协助朱兄你查这个案子。”
本来沉默的李克清此时也跟着附和,且还有些抱怨朱兴的意思。
看着李克清和朱兴二人在面前一唱一和,许奇宁恶狠狠的瞪了蒋二一眼,吓的蒋二一哆嗦,根本不敢直视许奇宁的眼睛,更不敢说话。
许奇宁也是久经官场,自然明白朱兴和李克清为什么主动要替其隐瞒勾结黄黑虎的罪状,便开门见山道:“我跟黄黑虎之前是什么关系,相信两位也已经知道了,既然朱典史和李保正有意护我许奇宁周全,我许奇宁明人不说暗话,今天二位让蒋二约我过来,到底所为何事,还请二位明示,只要是我许奇宁能办得到的,慨不二话。”
“好,许兄果然爽快!”
李克清和朱兴不由的异口同声赞叹道。
见时机成熟,李克清直接说明来意道:“许兄,实不相瞒,其实是我劝朱兄主动把这事儿给瞒下来,不让叶知县知晓的,这事儿除了我和朱兄还有我的两个心腹外没有其他人知道,今天约许兄来还真有事情要你出手帮忙。”
“什么事,说吧!”
李克清笑了笑,然后沉声问道:“许兄在谷城营可是负责管理绿营火器库?”
“不错,谷城绿营的火器库确实归我保管。”
对此,许奇宁倒也大大方方的承认,并没有隐瞒,不过,许奇宁也好奇反问道:“李保正干嘛要问这个?”
李克清看了看左右,然后屏退剩余其他人,等房间里只剩下许奇宁和李克清两个人的时候,李克清这才压低声音道:“许兄,实不相瞒,小弟我想从你那里弄一批火器出来,鸟铳、抬枪、火炮、药子什么的我全都要,有多少收多少,价格嘛,一定会让许兄你满意。”
“什么?你让我监守自盗偷卖火器给你?”
许奇宁闻言大吃一惊,反问道:“李保正,先不问你为什么要这么些火器,就倒卖军备这一条就足以要我许奇宁的项上人头了,我可不想到时候落得个脑袋搬家。”
李克清见状冷哼一声,尔后嗤笑道:“许千总,与马匪勾结同样也是掉脑袋的事儿,你怎么就做了呢?而事后你又命令蒋二杀人灭口,这些罪名足够你许千总的脑袋掉好几回了。”
听出李克清的话语中隐隐带着警告的意味,许奇宁吼道:“哼!李克清,你敢威胁我?”
“这可不是威胁,许千总,你想想要不是我和朱兄将你的案子瞒下不报,你现在还能安然坐在这里,怕是早就被拿下问罪了吧!”
见许奇宁沉默不语,看样子似乎已有所松动,李克清趁热打铁道:“许兄,相信以你的手段,神不知鬼不觉的卖些军器出来不是什么难事,再说如今天下太平,并无大的战事,军器放库房里其结果也难免生锈腐烂,还不如作价卖我的好,关于这价格嘛,绝不会亏待许兄,而且小弟还会有金银送上。”
说罢,李克清笑眯眯的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往许奇宁手里塞。
起初,许奇宁还想推却不受,可当看到李克清掏出来的银票足有十张面值五百两的银票,许奇宁顿时大为心动,当下一咬牙横下一条心:“娘的,干了!反正之前也跟黄黑虎合作过,这回再跟李克清合作也没什么大不了,就算以后东窗事发总比眼下被告发得好。”
下定决心后,许奇宁接过银票,一把揣到怀里,道:“李克清,虽然我不知道你要这么多军器做什么,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么这活儿我接下了,不过我可要提醒你,这些军器可不能当着外人的面显露出来,要是让人看到这些朝廷的军器无故出现在你的手里,那咱们俩的麻烦可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