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谭兵败的消息,自然如同风一样传到了冀州,传回了邺城。邺城之内本来在大宴群臣的袁绍,听到鞠义身死,袁谭被俘的消息,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了一样,就那样怔怔的举着酒杯,呆立在原地。直过了好一会,才大叫一声,跌坐在地。
左右侍者急忙把袁绍扶起,袁绍这时才痛哭失声,嘴里还不住的念叨着“我的谭儿”,直让在座的文臣武将,面面相觑,好不尴尬。袁绍的失态,也不过几分钟而已,随即抬头大声喝问道:“前些时日不是还有军报送来,说是已经拿下广县县城么,怎么可能,这才几天啊,怎么一下子整个青州都丢了?”
那来传信之人又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一拱手说自己不知。一旁的郭图眼见袁绍的怒气更盛,随即拱手道:“主公,想来大公子还是年轻气盛,中了高夜的骄兵之计,这才落败。大公子虽然被高夜俘虏,不过主公与高夜昔日也颇有些交情,想来高夜必然不会为难大公子的,主公倒也不必太过忧心。”
“公则啊,你叫我如何能不忧心!唉,这个高夜,只恨我当年未曾将其招揽于麾下,不曾想他相助曹阿瞒,今日倒成我大敌!如今曹操已经坐拥四州之地,不行,不能再等了,再这么等下去,要不了一两年,他曹操的实力必然能和我势均力敌,那个时候再想杀他,只怕更是艰难。对,不能再等了!出兵,即刻出兵。”
袁绍这个时候,很明显是他自己的嘴跟不上自己的脑子了,零零碎碎,跳跃性又极强的话语,直把下面的众人听的是一愣一愣的。不过最后立刻出兵这四个字大家听的还是清清楚楚。座下的文丑更是大喜道:“若要出兵,末将当为先锋,必然打破了颖都,替主公迎回大公子!”
剩下的大将更是紧随其后,一个个摩拳擦掌,仿佛大战马上就要进行了一样。田丰此时却匆忙起身道:“主公,万万不可啊!我军方才击败了公孙瓒,士卒百姓尽皆疲惫,还需要休养生息啊。况且曹军守备充足,曹操更擅长用兵,变化无常,更加不可轻视。依我看,主公更应该凭借山川黄河之险固守,我军占有冀州之地,土地肥沃,只要修养几年,粮草便可充足,兵员便可齐备,那时候再与曹操决战不迟。”田丰的话说的很急,声音也很大。他自己本就是个刚直不阿之人,开口更是直来直去。袁绍此时虽然已经对他颇有些怒目而视的感觉,但田丰依旧开口道:“我军此时最该做的,是挑选精锐部队,骚扰黄河以南的曹军治下。让敌军疲于奔命,人民不能安心生产。凭借我军的实力,要不了三五年,便可稳操胜券。可主公你要是此时出兵,只怕要遭大败!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主公!”
虽然田丰所言,合情合理,可惜他声色俱厉的表现,着实让袁绍有些恼火。说起来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也正因此,袁绍才对田丰日渐疏远,因为袁绍实在是不喜欢田丰的这个性格。如今自己和他已经说了大半个时辰了,可他一点改口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反驳的话一次比一次多,语气更是一次比一次重,本来就心中恼火的袁绍,到最后实在是忍不了,张口大怒道:“田元皓!你这般败坏我军军心,所为何来?你会骚扰,那曹操就不会了吗?高夜就不会打过黄河了吗?枉你还自称什么智谋之士,如此陋计也敢献上来,你就不羞愧么!”
本来刚刚还是在争辩,此时已经完全变成了羞辱。田丰也是个暴脾气,袁绍这番说辞,田丰又如何能忍,直接起身,梗着脖子道:“主公此言差矣!若从我计,则三五年必然大获全胜。若是不从,大败就在眼前!”
袁绍一拍桌案,大喝道:“来人,把这个惑乱军心的田元皓,给我关进大牢去!”只见不少人就要上前,袁绍更是喝道:“谁也不许求情!”
袁绍的话一说完,刚刚迈了一只脚的众人,又不得不退了回去。任谁此时都看得出来,袁绍的怒火盛之。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触霉头的好,还是等他袁绍自己平复过来之后,再相劝便是。
田丰更是冷哼一声道:“不用你们,我自己会走!”说罢随即转身离去,后面两个士卒更是满面尴尬的跟在了田丰的后面。袁绍眼见田丰已去,随即下令道:“我意已决,即刻出兵,讨伐国贼曹操!众将军速去整军备战,一月之后,大军出发,不得有误!郭图、逢纪,你们两个速去操办粮草物资。审配和尚儿留守邺城,稳定后方。沮授、许攸,你们两个速速处理冀州政务,尽快交接,准备随我一同出征。辛毗,我命你随熙儿一起,带幽州之军迅速南下,驻守平原,替我牵制高夜兵马,不得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