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不外乎人情,丁大人对这句话,体会的不够深么?”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上个月你的家仆在集市上打死了人,最后不也就赔了那菜农家两贯钱吗,按律杀人者死,怎么,到了丁大人那就不适用了?”
“那菜农…”
“够了,让你们讨论五原的事,扯什么小厮菜农的!”刘宏沉声道,“吕布如何处置还是容后再议,先来说说五原郡赈灾抚民的事情吧。袁司徒,这事归你管,你先来说说。”这袁司徒名叫袁滂,不过倒不是袁绍的本家。袁绍是汝南袁氏,而这个袁滂是陈郡人。父袁璋,子袁涣,都是东汉末年大大有名的人。而且这个袁滂虽然官至三公,却始终清心寡欲,也不争权夺利,也不构陷他人。因此即便是东汉末年党争动荡如此激烈,袁滂也能中立于朝廷,不被牵连。
“回陛下,此事还当看此次受灾之人有多少,兵灾不比其他,百姓多有死者,无论处理尸体,还是重建村落,还是发粮赈灾,都需要建立在一个切实的人数之上才好。敢问陛下,督太守和丁刺史就此事可有上奏?若是有的话,还请陛下将之交给微臣一看,这样微臣也好拟定计划。”袁滂不急不缓的说道。
“阿父,把督太守的奏折拿个袁司徒。”刘宏点头道。袁滂看过了奏折,不禁叹道:“好个匈奴人,竟如此凶残。”
“哦?五原百姓死伤惨重?”尚书卢植在一旁问道。
“是啊,督瓒在奏折里言道,匈奴人一面围困五原城,一面派兵四下劫掠,百姓死伤无数,百不存一。”
“啊!”袁滂的话说完,不单单是卢植,朝中顿时如同炸开了锅一般。这等损失,百年来都是闻所未闻的,怎么能让他们不惊讶。
“吕奉先自诩名将,却吃了这般大亏,他不怒谁怒?而且我看不光是他要怒,我等也要怒,要问问那匈奴单于,还知不知道我大汉天威!”卢植说道。
“不过赈灾之事倒是不难,督瓒言道五原城内有一人,名叫高夜,此番不但随着吕布一同出兵,更是献出家中存粮三千石,让太守去救济灾民。督瓒所求,也不过是想要我等多迁徙些罪囚过去,毕竟开了春,田地也不能荒着啊。这高夜我还记得,上次督瓒回来,带了不少的好酒好茶,据说就是这高夜的所创。”袁滂笑道。
刘宏这一听,这才想起来这个高夜是谁,难怪自己觉得这个名字如此的眼熟,不就是那个自己为了赏他而绞尽脑汁的那个人么?好好好,他这一捐粮食,能为我省下多少钱!好,该赏,不过赏点什么呢?
刘宏的心思已经不在五原了,而是在这个高夜的身上,因此对于下面的议论,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大臣们吵吵嚷嚷,一会儿说几句赈灾的事,一会儿又说几句吕布私自出兵的事,哦,这两位居然在讨论那酒的醇烈,那两位在说茶的清香。仿佛五原那里已经不是什么大事了。
确实,五原那里本就没什么大事,匈奴人退走了,赈灾的粮食也不缺,迁徙罪囚去五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一道旨意就解决了。唯一麻烦的是吕布的私自出兵,也不知道能不能胜。
不光是刘宏,所有的朝臣都是同样的想法,如果吕布不出兵就好了,这样五原的事情就万事大吉了。现在吕布私自出兵,胜了还好,长我大汉声威,要是败了,这可就麻烦了,不但匈奴人会觉得我大汉好欺负,只怕其他属国也是要闹一闹的。吕布啊吕布,你可千万不能输了,你要是输了,我们的麻烦也就要来了!
不过这样的忧虑在几天之后就烟消云散了,随着吕布报捷的文书送到了刘宏和朝臣的眼前,先前的担心全都烟消云散了。歼灭五千匈奴人马这样的胜利,应该足矣让匈奴人惊醒了吧?
朝臣都放下了心来,不过高夜的心又被紧紧的调了起来。因为就在众人扫荡了六天之后,终于传来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匈奴的右贤王亲率六万人马,浩浩荡荡的杀了过来,准备弄死这一支孤军。不过很显然,开始担忧的只有高夜一个,吕布闻听这个消息,只是冷笑了一声道:“右贤王这是找死么!区区六万人马,就想吃掉我,也不怕撑破了肚子!”
或许武艺绝顶的人都有这种自负的心态,总觉得自己有以一当千的本事。或许吕布真的有,可他挡了千人,还有五万九千人,剩下的士卒都能以一当十么?不过看宋宪、侯成的样子,也丝毫没有退兵的意思,也是,吕布都不准备退兵,他们俩怎么可能退呢,可是要战,六万人太过庞大,直接硬碰硬,绝对得不偿失。传令兵进来又出去,高夜紧皱的眉头忽然有舒展了开来。
斥候来报,右贤王亲率四万人马正面杀来,却派了手下两员大将各领一万人马左右包抄,高夜面对匈奴人这样白痴的统帅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本来抱成团的匈奴人杀来,自己这方人少自然难以取胜,可你居然敢分开,这不是摆明了求我各个击破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