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望山,大山绵延百里,秦望峰就是最高之处。因秦始皇曾登临远望而得名。坐落于浙江,福建两路交界处。因为匪患,而两方都不愿管理,则匪事更加猖獗,官府更加避让。
现在,张曜宗,黄坚,丁健三人在张敌万的带领下又偷偷的摸进了秦望山。张敌万这几年化名王五,暂作栓柱手下的一个小头目,已经可以大摇大摆的上山了。前几天张敌万回了家,还是因为四弟回来了,这才又踏入家门。迎头碰上大腹便便的小婵,敌万愕然,不知道怎么面对。夏小婵也是一脸苍白。张曜宗已经从福州回来了,结果还算可以,薛仲衡归还了十六万贯。张曜宗也不纠缠剩下的数目,只要现在拿回织场就行了,帐留着以后慢慢算吧。
张曜宗看见张敌万和夏小婵的尴尬样子,也是唏嘘不已。本来可以相亲相爱的一对璧人,因为大哥心中的仇恨,不但让自己痛苦不已,也害惨了一个无辜少女。小婵对与张曜宗来说,不仅仅是一个亲人,姐姐,甚至有的时候也有母亲的感觉。张曜宗对于张敌万也是抱怨很大。
三哥张士廉也游学归家,张家子弟齐聚。对于张世贵的行为就要开会商讨了,无关人等一概不得参与,与会的不过岳银屏及张家四兄弟。按一般家族会议,岳银屏也不得参与,但是张家现在的一切都是在岳银屏的手下建立的,张家也没有宗族族长,四兄弟也没有分家。岳银屏就成了主事人。
下人都觉得大宅的气氛很阴沉,不相干的人或去织场,或避在后院等不碍眼的地方。在大厅旁边一间屋子,一张大案最高一排供奉着岳飞的牌位,写着“佛力超荐显考岳公讳鹏举府君生西之莲位”立牌的却是岳雷。再下一排供奉着“佛力超荐先考张公宪讳宗本府君生西之莲位”立牌的是张敌万。另有“先兄岳云之莲位”阳上人位置还是用的岳雷的名字。
张宪死时家中已无长辈,就由张敌万立灵牌。但因没有孙子辈,就不能用“显考”只能用“先考”字样。岳飞死时已无长辈,但有孙子辈,因此可以用“显考”字样,考字就是父亲的意思,岳银屏只是义女,没有资格为岳飞立灵牌,只能假托岳雷名义立牌。岳云虽有子女,但是岳银屏不知姓名,只能以岳雷名义立牌,嘱咐家人他日有机打探到岳家的消息,就把岳云的牌位换了。现在岳云这样的牌位实际上享受不到子孙的供奉,实属不敬。但事有从权,只能先这样了,不然岳云连张家的供奉也享受不到。
张世贵心神踹踹的跪在父亲灵牌前,泪涕齐下。深切的将自己所作错事都说了出来,发誓痛改前非。张曜宗重生以来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自己的亲人做了错事,要怎么处罚,心里并不知晓。处罚重了,兄弟情义无存。处罚轻了,则不足以让张世贵牢记教训。而且主事人并不是自己。张曜宗也就在一旁静待,等着张家名义上的主事人张敌万发话。
张世贵知道张敌万外冷内热,而且和自己一母同胞。心中就有了期待。
张敌万开口却将张世贵的期盼浇了一盆冷水,“二弟你太让人失望了,张家四兄弟,本来各有发奋的地方。其余三人无不以光复张家荣耀为己任。你却辜负大家期望,骄奢淫逸,人浮于事,中人圈套,更是打起家中族产之恶念,为兄为家族计,只能将你逐出张家了,从此各安天命。你与我张家再无瓜葛。”
张世贵闻言大惊,抱着张敌万的大腿,“大哥,大哥,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下回再不敢了。”离了张家,张世贵还能有什么活路啊,以前苦难的日子还有大家一起扛下去,这次要离开张家,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还怎么重新站起来?张世贵连忙把头转向岳银屏:“娘,我知道错了,您帮我跟大哥说说好话啊。这么多年,我为织场做的事,大哥不知道,可是娘您应该看到了啊。”
岳银屏却是心中惨痛,二十年了,自己嫁到张家二十多年了,到了今天才听到张世贵喊了一声娘,但是感觉还不如以前的姨娘好听,这声娘说明张世贵的骨气没了。为了错事才叫,不应也罢。岳银屏把头低下,不去看张世贵。
“三弟,三弟,你帮哥哥说说话,这些年你出去游学,哥哥可没少给你贴己钱啊。”
张士廉看看愤怒的大哥,低头的母亲,再看看惊慌失措的二哥,读得那么多书,现在却觉得彷佛白读了,竟然开不了口,实在不知道怎么为二哥辩解。虽然这些年,自己没有为家做贡献,但是也能感到家里的这些变化,张士廉一直也为二哥的努力所感动,但是今天知道了二哥的所作所为,张士廉心中的那处净地也塌陷了。
张曜宗虽然最为年幼,张世贵却不敢缠着张曜宗为他说话,对于这个弟弟,从以前的看不上到现在的心中有一种畏惧。特别是当张曜宗居然跑到福州去找薛仲衡对峙,更拿回来十几万贯交子。张世贵只觉得这个弟弟深不可测,不敢在他身边胡搅蛮缠。
“四弟,我错了,你能帮帮二哥吗?二哥以后一定听你的话。”张世贵知道虽然名义上是大哥说的算,但是张曜宗的话语权更高。
“你先站起来,你这个样子把爹的脸都丢尽了。”张曜宗不满的对张世贵怒喊。跪在张宪灵牌前是让张世贵不敢说假话,但是张世贵跪着去抱张敌万的腿真是没有一点骨气。
“哦”张世贵连忙站起来,期盼的看着张曜宗。
张曜宗看看张敌万,张敌万还是满脸怒气的看着张世贵。张士廉对于家里的生意一点也没有发挥作用,觉得自己也不应该说话,也是一声不吭。
气氛就这样僵持着。张世贵的心情越来越忐忑,对于以前的事感到了后悔。整件事让家族受到了伤害,就算有张曜宗善后,也依然损失十几万贯。难道真的就这样被驱逐出家门了吗?
“大哥,三哥,四弟。我不敢说什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话,我确实是错了。但是大哥啊,你心里一直抱着跟随爹的道路,从军扬名的念头,弟弟没有你的本事,从我几岁我就知道了。还好可以学文,但是又不能参加考试。我绝望啊,这才在家里的工厂帮忙。可是轮到三弟时,却又可以参加考试了。我心里委屈啊,我也想光宗耀祖啊。可是老天待我不公啊,想我也是学文十几年,最后连个童生都没考。我羡慕三弟啊,所以我情绪不好,才做了那么多错事。希望大家能原谅我。”张世贵痛哭的眼泪鼻涕直流。
“二哥,对于过去的错误,不是你认个错,大家就能原谅你的。”张曜宗张嘴说道,张世贵听的心又沉了下去。
“二哥,你人浮于事,大哥沉稳,三哥内敛。只有二哥你从上学堂时就与同学攀比,那时候我们家什么情况大家都还记得,你居然会为了跟同学攀比要去给**盘头,还回家大闹。二哥,你那时候把家里当成什么样了?只是你的提钱的地方吗?你为家里做了什么贡献?
这两年,没错,织场的外联一直都是你在做,但是真的只是你一个人的功劳吗?发明改良机器的功劳我可以不占,算是那些匠人的。但是织场能这么稳定,难道不是娘和小婵姐的功劳吗?那么多织女,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可能能交流的好,不是娘,会这么稳定?你怎么能把所有的功劳都算到你头上?肆意处置族产?就算你是被人陷害,但是族产就是族产,轮不到你一个人做主。二哥,你到底错到哪里了?希望你自己考虑清楚,我们都不希望再看到你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