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这些东西你准备什么时候搬走,我担心如果王金平那边的人没收到货,会惹出事端来。”
马克和孙玉民再次拥抱了一下,紧跟着他又说出了自己的担心,毕竟是三百支冲锋枪,单子虽然不大,但是这可是中统的货,处理不好对马克对孙玉民都会非常不利。
“我还没想好怎么带着这些装备离开天津。”孙玉民实话实说,和他一起来北平这边的只有八人,除去两个女孩外,还有六人,就凭他们六人想把这些东西安然无恙的从天津运到霍山,简直没这个可能。
“孙,我不知道你的地方在哪里?说不定我能帮上你的忙。”
马克见孙玉民很为难的样子,说出了句让他惊喜的话来。
“安徽,安徽六安你知道吗?”孙玉民急忙回答,如果马克能够帮助自己把这些东西运回去,那真的是太好了。要知道鬼子虽然在中国的土地上横冲直闯,可是他们却不敢得罪德国人,哪怕是以后,日本敢对英美宣战,可是对于德国却是巴结着的。政府尚且如此,更别说底下的士兵了,一面纳粹旗帜可以在日占区畅通无阻。
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孙玉民在听到马克主动提出帮忙后,内心的感激真的不知道如何形容。
“安徽我知道,我去过长江,去过安庆,那是个很美的地方,不过你说的六安在哪里我却不知道。”
“那儿也很美,有很多美丽的山,有很多善良的人,如果你去了,肯定会像我一样爱上那里。”
孙玉民的介绍虽然很简单,但却勾起了马克的兴趣。
“孙,你说的地方离安庆远吗?”
孙玉民点了下头,紧接着又摇头,说道:“不远。”
“如果不远的话,孙,我们可以租一艘轮船,挂着我们国家的旗帜,从天津开到上海,从外海走很安全,日本人不敢为难我们。然后从上海走长江航道,去到安庆,然后再从陆路运到你那去,这样的话,只要你那边的一段陆路不出问题,这些东西就都能安全运到你那里去。”
马克的这个主意,完全不像是个外国人出的,如果不是对中国的地理相当熟悉,绝对想不出这种简洁的办法。
孙玉民一听就知道这个办法肯定是首选的,如果要走陆路,别说东西了,人能不能安全到家都是个问题。
“怎么感谢你才好?马克,我的朋友。”
孙玉民满是感激之情,正想再次对马克给予拥抱时,六子着急忙慌地进来了,他和燕儿一人提着两桶清水,口中还在叫着:“孙先生,我看到好多巡捕来了。”
孙玉民一惊,他把手上的毛瑟98K丢回到木箱中,就要往放冲锋枪的箱子那边冲,却被马克拦住,笑呵呵地说道:“孙,别紧张,不用担心,巡捕我来对付就好了,你要做的就是带着他们赶快处理好地上的这些血迹。”
马克说完这些话后,往仓库门口而去,傻熊跑了过来,说道:“老大,这洋鬼子可信不可信?要是他把咱们卖了,那就不值了。”
“不会的。”孙玉民虽然也有些不安,但是还是选择了相信马克,他接着说道:“大家赶快帮忙收拾地上的血迹。”
周善军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仓库顶上的梁上,隐在一个角落里,盯着仓库门外的那些巡捕,和正在和巡捕说话的马克,手中那架精致的弩,死死地瞄着这个看似豪爽的德国人。老大可以百分百的住任他,但是自己却要提防着他,除了孙玉民、戴存祥和王艳茹外,周善军不会给其他任何人百分百的信任,包括和他关系最好的小山子和常跟他斗嘴的傻熊。
短短的几分钟,仓库里的孙玉民如同是像渡过了几个钟头一样。如果马克想要对付自己,这无疑是最好的时刻。
本来也是,自己先前还想杀他,也没有给他任何好处,甚至连张饼都没给他画,现在反目是很正常的事,完全拿他没有半点办法。就算满仓库都是武器弹药,可是就凭现在这十个人,想要逃出租界,真的很难很难。现在惟有寄希望于马克身上,但愿他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帮着打发走巡捕,而不是联合巡捕一起来对付自己。
孙玉民正担心间,梁上的周善军吹了个口哨,然后借着仓壁往下翻。
看到了他这样,众人悬起的心才放了下来,傻熊带着刚楞子他们开始把撬开的木箱盖重新钉回去,六子则带着燕儿和小山子清扫着血水,被四桶水一泼,血迹已被冲得一干二净,整个仓库里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孙,我的朋友,怎么样?我说了你不用紧张了吧。”
马克人还未进来,声音倒先传了进来。
从他把巡捕支走那一刻,孙玉民便认定了这个德国人是个值得相交的朋友。
“谢谢你,马克,真的感谢你马克。”孙玉民对这个正直的德国佬,直的是满腹的感谢,甚至朝他鞠了一躬,说道:“马克,请接受我最真诚的邀请,去我老家作客。”
“孙,我的朋友,谢谢你的邀请,可是我这次真的无法跟你一起去,我这有个大订单需要回国,下次来中国时,我一定去你那边看看。”
虽然和马克打交道不久,但是孙玉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两个人都露出了很遗憾的表情,特别是孙玉民,人家如此厚礼相赠,自己却是没有半分表示,自己的是过意不去,可身边又未携带什么贵重物品,着急之下,他突然间想起了脖子上挂着的那块黝黑的身份铁牌。
马克从孙玉民手上接过这块铁牌时显得很高兴,这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却系孙玉民的一片心意。况且,这块铁牌是老二营留下来的不多记忆之一,是孙玉民的贴身之物。
马克虽然不是个军人,但这种和美军和德军类似的身份牌,他还是很清楚的。这块铁牌对于军人来说,就相同于自己的生命,人死了铁牌才会被摘掉。现在孙玉民把这块牌子给了他,这分明代表着以命相交的意思,让他如何能不高兴。
…………
阮云西站在陆曼的屋子门口,默默地看着她收拾着本来就不多的行李。
陆曼知道他在看着,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也没有去看他一眼,任凭他在门口看着。
从门口到陆曼收拾行李的那张床的距离,仿似是隔着千山万水一般,把他们二人阻隔开来。
阮云西好几次想开口挽留她,可是一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得重新把嘴合上。
“嫂子,你好了吗?”
小丫头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她是孙玉民派来接陆曼的,他不放心别人守着他那些宝贝,再加上他还有事情想和马克探讨探讨,才会派小丫头和傻熊两个人来接陆曼。自己不去,也只有这两个嫂子长嫂子短叫了许久的人,才可能请得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