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十一个新落址的村子大多搭建起来,毕竟临时搭起的木房和茅草房要比砖石结构的屋子容易很多。各个村子烧制的木炭也足够大家伙能渡过这个冬天,孙玉民临时起意的一个决定,还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烧制木炭伐掉的一些林子,刚好可以分给这些村民当田地。
从过小年的前两三天开始,就不断地有着食材和碗碟往杨树铺送,这些都是佛子岭王得贵送来的,他果真算得上附近几个县的土皇帝,也亏得杨树铺有着王艳茹这个近水楼台,否则一时半会真的无法凑齐这些东西。
为了这次大集会,不光杨树铺和扁担石,十一个新村子都派出了很多劳力前来帮厨,桌椅不够也在到处筹措和加制。
刘文智指挥着十几个精壮的汉子正在原来粥棚的位置搭着一个大舞台,先前来的难民大都已经安顿好,后续来的难民全都被引导去了新的施粥点,马上要开大会,杨树铺这里已经容纳不下那么多的人员。
周善军和王艳茹买来的大批军需品,全都送上了扁担石,还有从洪山水口寺那偷运回来的子弹和棉被也被送上了山,置换下来的棉被棉褥全都分发下去,虽然还有些缺口,但是已经能让这些百姓们安稳度过这个冬天。
一连和二连都已经换上了暂新的军装,一色的黄绿军装,连布帽、武装带、水壶、绑腿和布鞋这全套行头都非常齐全。
刘文智特意在他们换装时候去了扁担石,第一件事就是让所有人把帽顶上的青天白日徽给摘了,连上面的两粒扣子都让大家扯了一颗,黄伟不明白他这样做的目地,刚想开口问问,却被戴存祥一把拦住,摇头示意他别去犯傻。
胸章上除了写上战士的姓名和义勇团一连或二连外,并没有像国军那样在最左侧绘上代表军衔的三角星,标榜身份的胸章边缘颜色则被沿续下来,士兵为白边,班长、排长为蓝边,连长为黄边,这和国军将官胸章为红边,校官为黄边,尉官为蓝边,士兵为白边,军校学生则为黑边有很大不同,这也是刘文智自己做的决定,他知道孙玉民肯定不会给大家设置军衔之类的,但是部队里不这样标出等级,以后会非常难以管理和带领。
臂章则更好办,他打管印上义勇团三个大字,如果说条件允许的话,他还想把杨树铺三个字也印上去,就放到义勇团这三个字上面,字体小上几号就行。
谷红英、戴存祥、李天喜他们几个陪同着刘文智,看着手下的这两个连换完军装后精神抖擞的样子,都很兴奋,都叫嚷着自己也要去试衣服。
他只能笑笑,这些弟兄们只要能穿上军装,就会很高兴,可他们却没有想过为什么一定要穿上这件军装。在刘文智的心里,他不排斥这身军装,但是既然自己这些人选择了不和穿这身军装的人同流合污,那为什么还要继续穿上这身皮呢?难道换一种样式会很难吗?
刘文智不知道,他的这股倔强劲已经把他领进死胡同里,如果老是去计较这种事情,那以后就算是把自己累死了,都没人会心疼。
穿上军装以后,一二连立刻像变了一个样,谷红英先前还不觉得戴、李二人的训练效果有很大用处,可是这身衣服一穿,平常练的那些简单的坐立行走,还有看着别别扭扭的敬礼,此刻却显得非常的顺眼,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一连的官兵穿着国军的衣服,却扛着鬼子的武器,可这也是没有办法,如果有全副中央军嫡系的装备,肯定会把现在当作宝的鬼子武器当柴火劈了。
在扁担石看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后,又叮嘱谷红英,让她提前到杨树铺去帮忙,山塞这边到时只需要留下了一个排的兵力防守,其他的包括山上的家眷们都全部下山参加誓师大会,既然孙玉民要求大场面,那么人肯定是多多益善。
扁担石落实好后,刘文智又延着去杨树铺的路上,把这十一个新村子的人都请了一遍,其实这些曾经的难民,现在的新村民们都已经知道了这回事,也派出了不少的劳力去帮工,可是他不亲自走这一趟,还会是礼数上没到位。去请了他们,即显示了杨树铺东家对大家的尊重,又让大家增加了归宿感,一举几得的事情,何乐而不为之?
回到杨树铺后,刘文智首先去的是孙玉民的宅子,可是他仍是扑了个空,屋子里除了正在帮初九洗澡的陈莱外,再也没有其它人。看到刘文智来了,先前还在笑嘻嘻逗着初九的她,立刻变了一张脸,冰冰冷冷地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好在刘文智已经习惯这个女人的喜怒无常,也没说什么,捏了两下初九的小脸蛋,就转身离开了。
董文彬的三连也得去看看,这可是真正的杨树铺的子弟兵,里面虽然大部分都是难民那边召来的,可也有着十几二十个杨树铺的青年,如果让戴存祥和李天喜的部队完全比下去,自己的脸上也未必光彩。
他这段时间都很忙,还从来没有看见过三连的训练,只是偶尔能听到他们喊口号的声音。自打营房和操场修建好以后,这还是刘文智第一次踏进这里。
和扁担石习武坪的狭窄不同,这块挨着山脚的操场修得宽敞整齐。三连的士兵们正围着这个圈子在跑圈子,董文彬也只穿着件衬衣,跟在队伍的最后边,口中不停地喊叫:“跑个圈都让人拉这么远,吃饭时怎么没见比别人少吃?”
惹刘文智注意的不是他的喊叫声,也不是在他身前看似已经跑不动的两个年轻小伙子,而是他手中拿着的一根短鞭,时不时地在空中甩响,边上站着的人听了都心中发麻,更别说队伍中的人,特别是那两个已然完全迈不动步子的士兵。
“文彬,你过来一下。”
作为从最底层一步步爬起来的,刘文智太了解落在最后的这两名士兵的痛楚了,看到他们步履蹒跚的样子,他就回想起自己当年受罚的时刻,所以他没有片刻迟疑,直接就把正体罚他们的“元凶”董文彬给叫了过来。
“团副,你叫我有事吗?这帮兔崽子不太好弄,这两天再不抓紧点,到时候肯定会让闷油瓶子和骚鸡公笑话。”
董文彬衬衣都已经湿透,气喘吁吁地站在刘文智面前,讲的还是和戴存祥、李天喜一样的话,他们几个人谁也不愿意自己带的连排到老末,都想着要把第一给拿走,可是第一只有一个,总有一个连要排老末。刘文智真是不敢去想,这几个蛮人谁要是屈居老末以后,手下那些人的日子会是怎么样。
“训练归训练,不两殴打和体罚他们,人家参加我们的队伍可不是给你打骂的。”
刘文智不想讲什么大道理,只是委婉地劝说,他知道这三个主官都是好面子的人,如果真的说重了或者是让他们觉得没面了,反而会害到这些底层的士兵们。
“文智哥。”董文彬连团副都不叫了,直接喊起名字来:“你可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带过这么笨的兵,队列练不好也就算了,可跑总会吧。”他手指着那两个落在最后,再次被前头的人套圈的士兵说道:“这俩货吃饭的时候那可是敞开了肚皮塞,一到训练就是这副德性,你说气不气人。”
刘文智早就看到了那两个年轻小伙,也发现了他们看似步履蹒跚,实则是装出来的。他不明白为什么董文彬连如此拙劣的演技都看不出来,旁人只要稍微用点心都能够观察出来的事情,却被这货如此轻易忽略掉。
他盯着那两人笑了一下,说道:“文彬,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文智哥,你可别瞎折腾我了,没看见我正在加紧训兵吗?后天可是要拉出来见人的,如果比扁担石的差,岂不是把你的脸面都丢了?”
董文彬对打赌这样的事,完全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