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善军见这个店小二领着他们不往大街上走,反而一直在钻小巷子,疑惑地问道:“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
“客官,这你就不知道了,好的铁匠是不会在大街上开个铺,然后大肆地去揽客。那样的铁匠就算手艺是好的,他也不会亲自去打铁,大都是徒弟和工人去做,做的东西能好到哪去。”店小二笑嘻嘻地回答,然后又神秘兮兮地说道:“我认识一家打铁的,就在自家院子里垒了锅炉,打出来的东西那才叫一个好,只可惜他很少接活。我看二位客官人好心善,所以才着去碰碰运气。”
“真的吗?这铁匠不打铁,用什么过生活?”周善军还是有些疑惑。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听说这个打铁师傅全家都是从南京搬来的,可能以前挣了不少钱吧。”店小二随口答道。
听到了这个解释,周善军心中的疑惑少了些许。
“到了。”
俩人跟着这个店小二拐了几个巷子,过了一座小石板桥,来到了一座小院前,院门外面种着两棵大槐花树,伸展出去的树枝和叶子,如同是两把巨大的华盖,把这个独门小院笼盖在它的荫凉之下。
还未走到院门口,就已经听到院子里边叮叮咚咚的打铁声音,店小二没有骗人,这里绝对是一个以打铁为生的人家。
店小二当先去敲院门,嘴里还在喊着:“郑大叔在家吗?”
院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干瘦中年人走了出来,看到店小二后客气地说道:“原来是黄婆婆家的二德,今天不用上工呀?进屋喝茶吧。”
“郑大叔,我这有点事叨扰一下您。”店小二边说边往后招呼,示意周善军和王艳茹过来,然后对着青色长衫的干瘦中年人说道:“这两位是我朋友,想找您打几样东西,所以我就带着过来了。”
“哦!”中年人扫视了二人一下,然后把目光全落在了周善军身上,口中却是没停歇,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就请一起进寒舍喝几杯茶吧。”
进到院子里,周善军才看见,进门左边的院子里搭着一个棚子,里面垒了两个大灶,一口一人多高的风箱立在灶旁,其余的案板,煤炭,水缸等等打铁所要用到的东西一应俱全。两个身材魁梧,裸着上身,全身肌肉的男人正在挥舞着大铁锤,轮番地击打着刚从炉火中夹出的红通通的铁块。刚才听到的打铁声和号子声就是从这二人嘴中传出来的,另外一个同样赤着上身,汗流夹背的人正在拉着风箱,这项工作同样是份力气活,看着炉中的火焰由黄转红,由红转青,立马便知道这其中的温度有多高。
佛子岭虽有铁铺,可哪能和这相比,王艳茹看得眼睛都直了,傻傻地问道:“要是人掉到这个炉子里,那怎么得了。”
一句话就把青衫中年人他们会逗笑了,也让陌生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些。
“不知道二位是想置办些什么?”中年人亲自在给他们沏茶,手上在忙,嘴里也在说着:“可能二位有所耳闻,郑某这个铺子是不对外做生意的,不过既然是二德带来的,我得给黄婆婆这个面子,说吧,你们要打的是什么。”
周善军没有回答他的话,仍旧坐在凳子上,只是看着中年人沏茶的动作。
待他把茶水一一分到几人面前,自己也落座后,周善军才从衣服里面捣出了那几张图纸。
“我要做这几件东西,不知道郑师傅有没有这份能耐。”
周善军这句话说得不怎么客气,刚才他一直在注意着这个中年人的手,如果他真的是院中那几个人的师傅或者说当家的,那么他肯定是个打铁高手,可从刚才的观察来看,他的那一双手白白净净,显然不是个干重体力活的人。这让周善军有些小失望,本不打算把这些图纸拿出来,可还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拿了出来。
青衫中年人可能是察觉到了周善军的心思,也有些不爽,并没有走过来接图纸,直接说道:“郑某确实没什么能耐,所以贵客最好是另请高明。”
王艳茹是个聪明的姑娘,她同样发现了周善军的不客气,也听出了这个中年人的不悦,忙从周善军手中拿过图纸,恭敬地递到了中年人面前,口中还说道:“郑大叔别介意,我们俩口子找了很多家铁铺,可是没有一家能做的出来,所以他才会这样失礼,请您包涵。”她说完这话,又冲周善军说道:“你看你,还不和郑大叔说声抱歉。”
人家既然这样说了,中年人也不好再端着,双手接过了图纸,还未观看,又听到了那女人说道:“郑大叔,如果您能做出这些东西来,我们夫妇愿出高价给您。”
中年人淡淡的笑了一下,没有说话,眼睛往图纸上看去。
“弩?”
这是中年人看到图纸后说的第一句话。
“没错。”
“为什么不用木制?我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把弩画得如此精致,而且还标明要用铁来打制。”
“和您一样,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答案。”
中年人一眼就说出了这张弓弩的最大疑问,这让周善军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
“弩臂、弩弓、弓弦和弩机,要做三个模……”
中年人轻声地自言自语,似乎在考虑着什么,忽然又抬起头问道:“你要多少副弓弩?”
“先做十副,如果效果好,还要更多。”周善军从他的表情上已然看出,这东西能做。
郑姓中年人听到了回答后没有说话,翻开了第二张图纸,只一眼就说道:“铁三爪,这个简单。”
说着翻开了第三张图纸,这样东西也是出乎了他的意外,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这是把刺刀?”
“没错,您眼光真好,我拿到这图纸时就没看出来这是刺刀,却没想到您一眼就瞧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