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存祥扫视了一下自己的人,确认大家没事后,喊了一嗓子:“都躲严实点,他们的榴弹要来了。”
话音未落,空中就传来了怪响,和迫击炮弹的破空声音不同,榴弹是带着拉长的尖叫而来,这种声音听在人的耳里,有着一种让人说不出味道的厌恶感。
榴弹的威力相比较而言还是小了很多,但架不住它密集,而且速射的间隔时间更短。头批榴弹刚爆炸,第二批榴弹的怪叫又在头顶响起。
“连着哭丧,这些杂碎真舍得下本钱。”说话的是一个机枪手,也是从二十师跟着过来的兄弟,先前喊倒霉的也是他,头上明显有着一个肿包和一处正在流血的外伤。
“别骂街了,开始准备,伪军要搏命了。”
戴存祥这句话是喊出来的,可是也架不住榴弹爆炸的声响,声音全被压了下去,除了边上的几个,其他人全没听见。
伪军仍是学着鬼子的三板斧,一轰二炸三冲锋。爆炸的浓烟还未散去,十几个伪军在身后机枪的威逼下往石路上冲来。
戴存祥清楚地记得,这已经是第四批被人逼着来当炮灰的可怜人了,他虽然不忍射杀他们,可是如果不这样做,让他们冲过来以后,死的就是自己。
扁担石不能丢,一旦有失,那老大的苦心布局就会大打折扣,原本和杨树铺互为犄角良好态性马上就会烟消云散。
龙望霸看着这十几个士兵很快就到达了石路边上,短短的这段二三十米的石路只需要几秒钟就能跑过去。先前的几批人都是还没到达石路,就已经被射杀,而现在他们居然没有任何阻碍地到达了,难道刚才那最后一次的炮击把他们全都消灭掉了?龙望霸本来已经萎靡的神态犹如打了记强心针,整个人忽然精神起来,冲着手下的中队长喊道:“还傻傻愣着做什么?带人上呀。”
如同落水之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龙望霸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在这最后一攻中,突然看到很大的攻克有望时,整个人都开始紧张起来。
戴存祥喊开火时,众人还在掸着身上的尘土,直到他喊出第二声:“伪军要冲过来了,开火呀。”
大家才慌了神,急忙往自己的位置上扑,可是已经晚了,当先的十几名伪军士兵已经冲过了石路,第二批伪军也已经到达了石路边上。
“完蛋!”戴存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里不能有失,他嘴里虽然骂出脏话,手上的动作可没丝毫停泄,二十响的镜面匣子直接朝对岸开火了。
换作一般的指挥官,肯定会顾着先消灭冲过来的敌人,然后才会去管后面源源不断的敌人,这样的结果自然是全军覆没,阵地失守。
戴存祥可不是那些一般的指挥官,他一边开着枪,一边怒吼:“机枪和枪法好的压制石路,其他人'干掉冲过来的敌人。”
他的喊声和他开枪的方向无疑是指路的明灯,在两挺捷克式的压制下,第二批伪军当即被打倒十几个,其他的人见情势不对,纷纷夹着屁股往后逃。
被打倒后没有死透的伪军痛苦的惨叫声在断崖处不断回响,让这些个已经冲过来,却躲在巨石另一面的伪军们心惊胆战,特别是他们看到其余的伪军纷纷往后逃时,更加的陷入了绝望。
龙望霸看到自己的士兵又往后退,急得朝天连放了两枪,口里也在喊着:“谁敢后退我送他去见阎王。”
人的求生欲望一迸发,谁还会管你是什么狗屁大队长,溃退的人流中不知道谁使了个坏,一把将大呼小叫还朝天放着枪的龙望霸都倒在地,后面的伪军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纷纷从他身上踩了过去。亏得这股人流不算多,否则龙望霸肯定会被踩死在当场。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刚想发飙,却忽然听到有人在冲着这边喊:“皇协军的兄弟们,我是黄伟。”
听到这个声音后,许多人都伸长了脖子想听他下面说什么。可龙望霸不同,他来这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铲除这个人,现在看到他竟然敢爬到巨石上面喊话,虽然有些佩服他的胆子,但是这也给了他下手的机会。
举起枪的龙望霸自然逃不过戴存祥的眼睛,在这个伪军头子扣响扳机之前,先一步地开了枪,随着枪响,他手中的枪也掉落到了地上,两个伪军中队长冒着挨枪的危险,架着已面如死灰的龙望霸往后走去,没人再去管那些伸长脖子听黄伟喊话的伪军们。
“你们为什么还要给龙望霸当走狗?都是中国人,为什么一定要给别人戳脊梁骨呢?为什么不跟着我一起打鬼子呢?”黄伟自己从山上下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他趁戴存祥不备,爬上了巨石,苦口婆心地对着曾经的兄弟们大声喊着,他再也不想看到有人再白白死在同胞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