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自己五十多岁的年纪,记忆力不好,很多以前记忆清晰的文章,现在都不能直接上口了。科举考题非比寻常,更是不可与幕僚商议,自己担不起科举泄题的责任,只能亲力亲为。
此题乃自己慎之又慎考虑后所得。哪位皇帝不需要下面的歌功颂德?不需要溜须拍马?不需要千古贤名?不需要永世流芳?
这些就需要自己这样的大臣体察圣意,代主言事,为皇分忧啊!
“《中庸·天生我材必有用》,凡事不走偏锋,不走极端,而是循序渐进,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此题算是不错的了,但我也有一题,朱大人不妨也听听。
《孟子·梁惠王上》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此题朱大人以为如何?”
高季文深感渐渐摸清了些荣景帝关心的时政事务,脉门所在。改革时弊为表象,整顿吏治为形式,利民生大计方为根本。
直隶巡抚李维钧上奏折,提出取消“人头税”,而改为“据田计税”的赋役提议,将人丁税并入地亩,按地亩之多少,定纳税之数目。地多者多纳,地少者少纳,无地者不纳。同时建议取消儒户、宦户,限制绅衿特权,使无论贫富力役负担合理。此策有利于贫民而不利于地主,如施行,则会成为赋税史上的重大革新。
此条陈皇上一直留中,只给了李维钧“此事以待时机,待议”的旨意。
高季文已隐约嗅到了荣景帝在酝酿着要干一件大事的圣意。
故此自己辗转反侧多日,才最终选定此题,也可以说是一个试探。臣子们是要跟着皇上的思路走的。
“不可,不可!此:五亩之宅,树之以桑;百亩之田,勿夺其时。不妥不妥!此题我断不会同意,望高大人及早打消此题的念头。
先贤此意虽好,但此题目不妥,易令下会意揣测上意,恐会引来麻烦。断不可行!我亦不会同意!”
朱彦成被高季文说出的题目惊到了。上位之人的一言一行皆可成为下官揣测之依据,更何况如此明显的于乡试中定下此题,下面的人会怎么想?外任官员会怎么想?拥有大量土地的士绅们怎么想?这可不是小事,闹不好了,可能就是狂风暴雨!
“朱大人说的什么?本官怎么没听清楚。什么麻烦?能有什么麻烦?一道乡试题罢了!本官可什么也没说!”高季文有点气死人不偿命的说。举杯饮茶,淡然面对。
“哼,高大学士,你也用不着在这里跟我打口舌官司,我这个副主考可不能让你带累坏了!”
朱彦成打定主意,就是不同意,这个题目出来,别人还不得以为是自己和高季文合谋而行,自己可就脱不了干系了!断断不行!
“呵呵!”高季文冷笑。
静侯殿内气氛剑拔弩张,双方争执不下,各执一词,据理力争,互不相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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