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倒不担心南下而去伺机扰乱高句丽援军的太史慈,他的部下大多为其精于骑射的强悍之士,虽然校尉部是新组,但部下都为幽东三郡良选,大约整支军队也只有太史慈这个校尉是新人,不过他也不新了,跟着燕北打过许多次阵仗。纥升骨城以南穿过一片树林之后便是一马平川的广袤田地,显然是正适合弓骑建功的地势,即便敌军势大无法击败,拖延些时日,总是能仗着马快跑马快跑回来。
“我担心的是赵威孙,你对赵威孙的统兵才能怎么看?”
高句丽在北面和扶余人打仗,双方投入兵员皆数以万计,如果伊尹漠求援,他们会比南面来自国内城的援军更快一步赶到纥升骨城。所谓兵贵神速,他们来的越快,纥升骨城的修缮程度便越低,局势便对高句丽兵越有利。何况赵威孙的黎阳营虽然在几次战役中表现可圈可点,可他们毕竟都是入伍不足两年的新兵,和辽东军中数目庞大的老行伍差得远!
“哈哈,赵威孙,将军不必担心他,论领兵才能其人不过中规中矩,但若说与高句丽对阵,赵威孙断然没有输的道理。实不相瞒,麴某偏将部三营兵马,赵威孙对高句丽战阵最为了解!”麹义大笑,摆手说道:“他可是十几年前便与高句丽交过手的老卒了!”
“喔?他还与高句丽作战过,十几年前,那是什么时候?”燕北颇感惊奇地瞪大眼睛,十几年前就与高句丽交手,自己手下还有这样的良才,他问道:“说来听听。”
“将军知道桥太尉吧,桓帝快驾崩那几年做的度辽将军,在任保境安民,先后与南匈奴、鲜卑、高句丽接连大战,先帝年轻时做到司徒、太尉。赵威孙就是他的旧部,在黎阳营待了大半辈子。”麹义摇头笑道:“若论对高句丽的了解,我都不如他,在梁水西岸便是他最早挡住伊尹漠四千余众,先野战后入营,拖到麴某击败另一部高句丽兵,合兵保住襄平……对了,他还有几个外甥,都是中原士人。”
燕北对这事并不上心,沉吟着点头。若真如麹义所说,北面的战事兴许也不需要担忧。只要赵威孙熟悉战法,即便面对刚从北方战场上撤下来的高句丽兵,也应当能起到阻击的作用。燕北并没有指望赵威孙或太史慈歼敌多少,只要他们能给纥升骨城再拖上十日,待西面城墙修缮,与城中那些交错的地洞被堵上,这座高句丽旧都也就固若金汤了!
别的不说,到时候真让高句丽来围城恐怕都不敢。城中万众之军,与睡虎口互为犄角……燕北攻城容易是趁着黑夜将护城河填出浮桥,即便如此也让他前后损失近两千兵马。
高句丽的援军,现在还死得起两千人马吗?
他们各部大加的家底都快被伊尹漠败光了!
“派出骑卒向国内城施压吧,让他们将伊尹漠交出来,立世子拔奇为王,否则燕某将继续向国内城进发!”燕北说完自己都笑了,这是一句威胁,但对他来说,就算天塌地陷也不可能亲自领兵继续前往国内城,路途遥远徒增死伤,何况留给燕北继续在高句丽境内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别管他们信不信,等他们的兵马折戟于纥升骨城之下,便由不得他们不同意了!”
这也是郭嘉的意思,与其待到得胜再向高句丽人提出废王交伊尹漠的要求,倒不如现在便将这个包袱丢出去。让他们国内自己去争论。尽管在郭嘉看来他们八成会拒绝,但当他们的兵马皆被击败,再不能派出援军呢?
国内军民死伤,各部大加耗尽家底,这种力量必然会反映在高句丽朝堂之上……伊尹漠与拔奇,都是儿子,恐怕高句丽国内的一切大臣,将会从主战转变为主和吧。
由着他们内耗,待到最后束手无策之际,新大王伯固与世子伊尹漠,必将为高句丽权贵放弃。
不过那些事情对现在的局势来说还为时过早。
纥升骨城以南五十余里,太史慈部隐于山坡后的大片农田之中,远远望着一支旗号严整衣甲明亮的军队,三足金乌图腾飘扬在高句丽的国土之上,他们是高句丽国中最精锐的军队,两千句丽王军与各部大加征募的四千征西军,朝着纥升骨城整装进发着。
太史慈的长戟上束着象征汉朝的数尺红绸,缓缓踱马立于山头,竖持的长戟迎风,绸带横飞而起。在他身后,书着‘汉度辽将军燕’的黑红大纛与白旄长幡缓缓竖起,成百上千持汉剑挽汉弓着汉甲的汉朝骑兵越聚越多。
伴着太史慈的号令,数十道马蹄卷起的土龙好似洪流,在激昂的呐喊中冲向高句丽庞大的军阵。
“斩将夺旗,不世之功在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