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用问?一个是钱粮,一个是刑名,这本来就是这两位师爷在管着。可是,今年本县不少地方遭了蝗灾,接着又是饥民暴动,官军镇压,贼来如梳,兵来如篦,弄得百姓流离失所,饥号遍野。哪里有钱粮能收上来?这还不包括欠了抚台的两千两银子。”说起钱粮,蔡之秋的脑袋就大,除了叹气,没有别的办法。
这一提到具体的事儿,不但蔡之秋叹气,就是娄上泉也没有了主意。是呀,当官要为民作主。可是眼下百姓们饭都没得吃,今年的田赋征收,很快就要派下来。这个父母官儿,可是怎么当啊?
就在这二位官场老手都在嘬牙花子的时候,娄言山说话了:“岳父大人,蔡大老爷,以晚辈愚见,这钱,只能在富户、王庄身上出,老百姓经过天灾人祸,是再也负担不起了。敲骨吸髓,不仅仅是丧尽天良,为我们所不取,就是把百姓都整死,整跑,也不够交这些钱粮的呀。”
蔡之秋鼻子里哼了一声:“贤世侄说得极是。县内有钱又开明的士绅,象你岳父这样的,除此之外,是绝无仅有。劝他们捐输吧,他们不理你,顶多像打发叫花子一样,给几个小钱,连跑路都不够。你要是想动用官差,县衙门的差役的武力,还不如他们看家护院的保镖。他们怕你?”
娄上泉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从昨天到现在,娄上泉的精神头儿飞去爪哇国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到书房里来的女军师詹秀英说了句:“难道这活人,还真的要给尿憋死?”
一时间书房里沉默下来,只有喘大气的声音。
这个时候,一个大胆的计划,慢慢在娄言山的头脑里形成。口头上,他却是在说:“蔡叔叔,您说这杞县地方的财富都在哪里呢?”
“一部分在士绅手里,大部分在王庄手里。全省都是这个样子。”
“县太爷没办法让他们出钱?”
“没办法。”
“那不是憋死猴哥儿了?或者,那就是说,不是真的没有钱,是有钱的不出,没钱的当然出不了?”
“是呀,全天下都是如此。要不是,为什么到处都是造反的队伍呢?”蔡之秋真给憋屈坏了,嘴里面也肆无忌惮起来。
“这真是没有办法解决的大难题,”娄言山又想了一会儿说道:“爹,蔡叔叔。这个问题不解决不行,这个问题解决不了,蔡叔叔这个县太爷就当不下去。县太爷都当不下去,我这个师爷没法儿更当了。”
“那怎么办呢?”詹秀英也急得没有办法。
“这样吧,”娄言山说,“爹,娘,蔡叔叔,您看这样行不行。我今天就不同蔡叔叔回县衙了,等我想一个解决钱粮问题的好办法,还要把这个问题解决了。这样我再到县衙去报到,把解决这个问题,当作我给蔡叔叔呈上的一个见面礼儿。也让蔡叔叔对用我这个小孩子,以后有信心,不再嘀咕了?”
“你有什么好办法,你说说!”詹秀英急得有些沉不住气。
这个时候春蕙进来问詹秀英说,午饭已经准备好,要不要开饭。詹秀英不知道如何是好,看见娄言山给她使了个眼色,立刻会意,说:“先吃饭吧,我也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