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眼惺忪的何咸被小强连拉带扯推上了牛车,摇摇晃晃往颍川书院的方向走去。
东边的天空才蒙蒙亮,秋天到了,白天短了,太阳也开始赖床。何咸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被父母拖着坐在自行车的后座,前去幼儿园的场景。想不到,回到了古代,一样的痛苦。何咸开始反思,自己找急忙慌地去书院,是不是有点自找罪受。
来到颍川书院的门口,牛车已经堵死了官道。已经送完自家府上孩子要返回的,和刚刚到书院门口准备下车的挤到了一起。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小强高声叮嘱了一声赶牛车的老周,日落时分务必赶来接公子,就拖着何咸匆匆往书院的门口跑去。
一位满脸煞气,神情古板的夫子,拿着一把两尺长的戒尺,仿若门神一般,背手立在书院的门口,准备围堵迟到的学子。
看到这熟悉的一幕,何咸莞尔一笑,停下匆匆的脚步,对着门神夫子深一鞠躬,方才进门。
门神夫子一愣,万古不化的脸上,难得浮现起了一丝笑容。
蒙学的学舍在书院的东北角,紧邻夫子们的居所。来之前,小强显然已经探好了路,领着何咸一路小跑就来到了何咸的学舍门口。蒙学的孩子不多,放眼望去,也就六七人,年纪均在六七岁的样子。每个孩子的面前是一张矮几,矮几之上有几卷竹简,竹简自然就是蒙学用的课本。矮几下面是一个蒲团。汉朝还没有桌椅,吃饭、看书、聊天,都是席地而坐。下至平民百姓,上达天子大夫,都是这个样子。
司马徽已经坐在了上首,手中拿着一卷竹简在津津有味地阅读。面前的矮几之上,放着一尊古朴的香炉。几缕香烟袅袅而起。
何咸从小强的手中接过放竹简的小筐,背在自己背上,走进学舍,恭敬地朝着司马徽鞠躬行礼,便找了一个最近的空座坐下。
古人对待师长是非常重视的,拜师礼不亚于洞房花烛之礼,相当隆重。何咸现在师从司马徽开蒙,也就是最初级的识字、写字,有师生之关系,但尚未行拜师之礼。
“你就是那个妖孽小胖子?”一个小女孩清脆的声音在何咸的耳边响起。
何咸一阵恶寒,说妖孽也就忍了,竟然还是妖孽小胖子。叔可忍,婶婶不可忍。何咸一脸狰狞地转头望去,入眼之处却是一个并不漂亮的小女孩。皮肤偏黑,满脸雀斑,头发不多而且偏枯黄,勉强扎起了两个羊角辫,真是应了那句黄发垂髫的古语。但女孩的五官相当立体,尤其是一双大眼睛,闪着狡黠的光芒。如果是在现代,何咸有非常大的理由怀疑这个小女孩拥有西方人的血统。
但汉代有混血儿吗?何咸一下子呆住了。
“我叫阿丑,也是司马夫子的弟子。”看到何咸呆着不说话,小女孩又补充解释道。
“嘁!”好男不跟女斗!忍了!何咸极其没有绅士风度地收回了自己折成了米其林轮胎的胖脸,全然不理会旁边座位上那叫阿丑的小姑娘已经嘟起了小嘴。
“看样子自己是该减肥了!妖孽小胖子?靠!太有损哥在大汉朝的光辉形象了!”何咸恶狠狠地想着。
前世的何咸一直受压迫,是个不折不扣的瘦子,从来没有体会到胖子的痛苦。看到那些嘴里塞着肯德基甜筒,嚷着要减肥的同学,总是相当的鄙视。大汉朝没有甜筒,但架不住吃穿住行都有仆人伺候。那些衷心耿耿的仆人恨不得上厕所都替何咸包办了。做惯了学奴、考奴、房奴、车奴和孩奴的何咸如何能够抵挡仆人们的一片热情,于是劳动光荣、自力更生、艰苦创业的优良传统统统被抛之脑后,换来的就是何咸一身的赘肉。
书院正中的黄铜大钟响起,悠扬之声传来,让人仿若置身于深山古寺之中。钟声,尤其是黄铜大钟的声音是极好听的。相比于后世刺耳的电铃声不知强了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