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天择亦颔首示意,寻了郭筱将信递与她,自去洗漱用膳。
……
大半时辰后,一行人从洛安驿馆再出发——轻装简从,马却是被留下了。概因接下是二十余日的水路,带马尤其不便。
可惜了那极富灵性的黑马,项天择去马厩中不舍抚摸了好久,马倒也着实聪慧,似是察觉了什么,长脸贴着主人摩挲好阵,鼻孔喘出长气。
侍卫中有眼尖的,见皇帝与爱马情深,便提议带上,项天择却是轻描不允——其他人的坐骑都不带,他也不想太过特殊化,与众卫心理距离更远。
于是终辞了马、辞了驿馆离去,一行人奔赴清河港,离港尚有百米便见人员来往繁多密集、却又井然有序。
“喂,赵三,把货搬到那去~!”
“船家可去山南?某要去山南菱极郡。”
“等今个下工了,爷我要去莺翠居找个姑娘,好好潇洒TN一把!”
……
三教九流,清河港口商业繁荣,人极多,聒噪的很,却也十分热闹,停泊除了商船也有客船。
“萧达,你去寻个客船,问可有去肃宁郡的。”
一行人行到近前,眼中是排排大船,船帆张起、船帜飘扬,项天择直接打发萧达前去问询客船,而自己连同其他人候在原处。
“是,大人。”
萧达抱拳自是领命。对皇帝知道他还点名叫他发愣、颇为受宠若惊,好在他脑袋反应的快,未致君前失仪——岂知他无意识接近、帮助郭筱早被项天择看在眼里,嘴上不说,心里则暗暗注意了、增了印象分。
……
遂一众人等默然等待,萧达早在茫茫人海中失了去向、不知所踪,好一会儿不见回。
有些心里等的稍急了些的便不禁悄悄瞥看项天择,见皇上气定神闲,暗汗颜,心中也皆镇定下来——虽不知萧达为何会得皇上青睐…罢了,萧达一向待人不错,处事举止又颇有长者之风,若是他青云直上——
御林军卫中的有些人不禁暗忖,倒也是好事。
一个个遂歇了嫉妒的心。那厢萧达则自远处奔来,离得项天择三步远时,他躬腰抱拳拱手应道:
“大人,属下适才跑问了许多客船,综合多家,觉得洛氏客船、桓式客船、褚式客船最为恰当适宜。其中洛氏船舱四层、桓式四层、褚式五层,皆用料考究,个中环境条件属上层,只资费稍多,行程约莫都二十日,大人及属下十一人,洛氏共需银八百两、桓式需九百两、褚式需九百五十两。请大人钦定示下。”
不想萧达办事牢靠,费时虽稍久,却给自己带来了三家信息参考比较,项天择心内满意,只道萧达是个有心的,或可托付重任。
“那就洛氏客船吧。你带前领路。”
也懒得管什么其他,项天择嘴一张一合,直接选了第一个——资费多少,其实他并不甚在意。毕竟天字一号,银钱管够,身上带的银票还有许多,各地钱庄皆可取。
…
十余人遂齐奔“洛氏客船”,没走上几步便至,沿着放下的五级阶梯登上船体,众人看去,确是只很大的船——
白帆竖起六面,桅杆粗壮,船体刷有墨黑深红的漆、大气古朴,四层船舱占了整船小半,舱下不知是何,怕是放置杂物、又或炊事厨房,来来往往人进出不停。
“来,来,快把这些东西搬进去,船很快就要开了!”
“张兄,幸会幸会。你也乘的这船?去的何处?”
“哈,李兄,真是好久未见了。在下要去肃宁安南访亲,张兄是往何处?”
“啊,我是往…”
……
船上已有了不少人,满满当当,见青衣纶巾的书生,亦见配刀剑的江湖客,又或是锦衣华服的官商…
项天择不动声色观察船上来往的人,那厢萧达则刚向船家缴了费——八百两,银票使出一千,返来二百两沉甸甸布包的银。
“客官,请跟小的这边来。”
带来的还有个灰衣小厮,低眉顺眼、恭谨谦卑,领着项天择等向船舱走去,从侧上楼,直上了三层台阶,到了三楼,连开了“丙字”三号、四号、七号、八号四间房,候了稍会,将四把钥匙交予了萧达,便退去继续忙其他。
“大人,属下开了四间房,大人单独一间。我等分剩下的三间。”
小厮走后,萧达立将钥匙规规矩矩呈上,项天择拿过“丙字三号”的那把,另三把自然交给他们保管——他观每间屋皆是四个床铺,以他等十一人,本只需三间,现单独多一间倒也应该,项天择遂点了点头应许,对萧达印象更佳。
其他人对这样安排也无意见,只郭筱女扮男装着欲言又止,项天择瞥了她几眼,隐约能猜到她所想但并不多说,进屋即合了门去,惹得郭筱眸中顿是一黯,皇上、皇上他…唉。
怀中,东方颖留下的信早被拆封,静静躺着、沾着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