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那般平静的过,白间理政,夜晚去苏菡那增进感情,不到年末诸王进京,宫里怕不得热闹。
然柳箐晗回来,到底令项天择身边多了几分生气,览折时也往往不留他人,独留下柳箐晗,概因有不决之事或心里烦闷,还可以二人商量或向其诉说,如同老友一般——这是项天择非常喜欢的方式,轻松愉悦。
道在这天下至高之位,能得一二不拘束于礼法的知己好友,有多幸运?
他不能对苏菡说,因苏菡暂还心向项天佑,国事家事,他不糊涂;不想对郭筱说,因郭筱看他的眼神中蕴的情意毫不加掩饰,令他不适。且她的想法总难像柳箐晗那样深入他心。
较之,柳箐晗是现阶段项天择最能倾诉的人——他能察觉她喜欢他,他亦有好感,二人独处时也多有暧昧,不过彼此度都把握的恰到好处,不会如郭筱般,直白逼加的他反感,以至于都不想、害怕面对她,
又怎会在意每每被排斥在外的郭筱有多黯然神伤?
……
不知是柳箐晗归来的第多少天,方一日巳时刚过,碧波湖处但可见临湖置了个小凳,项天择坐在凳上,一众人侍在其后,他手上拿着跟长竿,长竿往水中垂下长线,项天择显是在钓鱼——但其实只是突来兴致,并无事先谋划。
感受钓鱼时的静谧,看波光下的湖水,享受拂面轻风,聆听自然之声,心是越加平静——道鱼不是目的,心境方才重要。
而身上衣物一层层,叠加一起厚实密不透风。冬日里的暖阳虽不如夏日焦灼霸道,光芒亦只是微带金黄,可坐着不动,凭得不间断照下,后背竟也隐隐发热。
突手上竿一紧,有什么东西咬着饵下沉,自是游鱼,项天择暗一喜,手稍一使力,一条小鱼被拽出水面,半空中那鱼抖动不停,火红色鳞片反射的阳光亦是红的叫人心醉。
项天择正待将那小鱼彻底拉回、取下放生时,突浑身没来由一颤,骨子里瘙痒舒软——心内不由一震,手跟着不稳,鱼复回水里,他险连竿都难握。
“皇上~”
小德子、柳箐晗齐声惊呼,他二人离得最近,眼也最尖。
项天择听二人关切,甩了甩手,竿扔到地上,起身回转,抚额回应他们:
“无事、无事,回坤极殿。”
嘴上说无事,项天择脚步却有些飘、不稳虚浮,他倔犟不要人扶自己,心里却再清楚不过——怕是延年益寿膏的药瘾又腾起了。
眼前景象渐跳动似虚幻,眼界开始不明,往日熟悉的殿阁变得窄又高,途遇的宫人都好似灵魂出窍,头开始发昏,骨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噬咬,项天择一边期待着,一边努力抑制,
该死!他暗暗唾笑自己——身为天子,怎能被区区毒品左右!
况以现世工艺无论如何及不上前生华夏,戒瘾必定能行!
…………
这一路便都不知怎样回的坤极殿,项天择只勉强还辨得方位,待他一屁股坐稳榻上,闭眼强撑着向随侍而来的小德子等人命道:
“小、小德子,朕、右手边的矮柜里,有、有铁链四条,你把、柜子打开,把铁链、拿出来。”
但听话音软绵无力、了无生气,又人全无精气神,明明之前还不是这样,小德子不由大惑,然身为臣下也只能依令行事,于是“诺”道,同时走向抽开柜门,果见四根黝黑粗长、一节连一节的铁链。
皇上要铁链做甚?叫他拿出,也想是早放到这了,小德子思酌,俯身拿起链子,他身后柳郭二人也同样不解。
却项天择忽又道:
“用铁链、把朕双手双脚分别与柱缠上锁上。”
什么?!三人闻言,立同惊骇,拿链的小德子即刻跪服在地,甚为惶恐道:
“皇上,怎可把皇上用链栓起来,内臣不能、内臣不敢!”
“此为御命!”项天择立喝断他,一刹那威严、不容置疑,转瞬话势又微弱了下去,
“快点,朕、朕没时间了,朕、朕中了小人诡计,有不得不戒之物!
传朕喻旨,在朕戒瘾虚弱期间,坤极殿里,只许你、箐晗、郭筱三人在侧,朝议则以、以朕身体不适为由暂缓,国事暂由百官商议,逢大事不决,则、则待朕柄愈,其间若、若有大臣要见,不、不可放行。”
话至此,项天择再无力稳坐,身子一软倒向床榻,他两眼开始翻白,见帘缦似是仙宫绕柱的轻纱,耳边似有年轻女子的欢声笑语,可“噬咬”却愈加剧烈,心底亦愈加渴望——项天择知一切都是幻影,努力与之抵抗,脑中还残存些许清明,断断续续复道,
“不论、不论这期间,朕、多么要延年益寿膏,多么向你等请求或、或是威胁,都、都万万不可听从,让朕、沾上一点。其他侍从和,和殿前守卫、通、通通调走,只要你们三人,朕、朕把自己的安危,交给你们了。”
“这、这,”小德子仍不免犹豫,然看看床上开始疯狂的皇帝,看看手上的铁链,如此往复几次,眼中精芒闪逝,终是下定了决心,弯腰行揖转道:
“皇上,请恕臣大不敬之罪了!”
………………
凡两日后,皇城一角凤鸾殿处,道被分侍奉皇后的宫人这两日都私下议论纷纷——
大前晚,皇帝没来;
昨晚,皇帝也没来。
宫里乐事少,生活繁琐重复,这些个八卦什么的便是谈资。于是一些人手上拿着干活物什,三三俩俩聚在一起,一人起头,其他人也都纷纷各抒己见,活也不急做了。
“喂喂,你们说皇上为什么没来?”
“呵~,这还不简单,咱们的皇后娘娘那么冷,谁愿意天天对着个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