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耿继忠腰弓着回得犹豫,闻命他举荐,未免有些迟疑。暗忖是荐还不荐,就怕天子不喜、有功高震主之嫌……须臾他去了这些顾虑,只想皇上今日早朝,实有明君风范,想是大齐列代先帝保佑,皇上终得正心性,该不会猜疑于他,为得社稷,还是荐吧。
遂道:“皇上既命老臣推荐人选,那臣就推荐忠武将军孟常义。孟将军沉稳又不怯弱冒失,熟知兵法韬略,且爱护士兵如亲子,甚得士兵爱戴。故臣想,若以孟将军为将,定能击得契纥不敢来犯,扬我大齐国威!”
“好!”项天择立即赞道。
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对这老者,他绝对信任!
“朕就依耿老之言!”
说得尤为痛快,言语间竟没得丝毫厌恶,更一口一个“耿老”,叫一生杀伐的耿继忠激动不已,得新皇如此,不枉他在战场为国浴血拼杀伤痕满身!忍不住都要老泪纵横。
“孟常义何在!”
人选已有,项天择对着满殿朝臣大唤——忠武将军,正四品上官职,该也在朝上。
果他唤后,立有一中年男子出队,行揖礼沉声道:“臣在”。
项天择遂看去那男子,陌生得没什么印象,他并不了解。但见亦是张国字脸,与耿继忠该是同种类型,既得举荐,也不妨一用。
“耿老既举荐你,”项天择指了指耿继忠,又指向那中年男子,
“那朕就给你这机会。朕封你为怀化大将军,统兵十五万。然诚如梁爱卿所言,带兵出征耗费甚大亦是不便,你便先行去北疆,拿朕的亲笔诏书及印玺调北疆及北疆附近的守军,至于所需粮草守备,~,”
项天择说到此,颌垂下沉吟做顿,神色间稍显为难,转瞬扬起又道,
“就由北疆及附近郡县供给,但不得以此为由剥民脂民膏,若有不够,再由朝廷直接调拨!”
…“臣孟常义领旨。”
孟常义忙应,强压下激越的心——大丈夫在世,为求建功立业,如今给了他这样个机会,他就一定得抓住!
“朕对卿寄予厚望,”
话还没完,项天择再道。并非虚伪的体面话,怎会不希望打仗胜利呢?
“盼卿打得那契纥不敢来犯!朕也不会再派监察大夫束缚卿的手脚,卿且去北疆,大事回报朕,小事自行裁决。”
不再派监察大夫?孟常义听在耳里,脑袋有些发晕,反应过来后着实大喜过望!自从新皇听严桧谗言,决定派什么监察大夫,每有战事他们这些武将就被什么都不懂文官或太监压着一头,有功劳首先是监察大夫的,有过失首先是他们担着,怎能不叫人气馁愤怒!
如今,皇上对他如此信任,固然有耿公的情分在理,亦是皇上自身英武!
君可知得遇明君,是为臣子的最大幸事!便见孟常义情不自禁跪地,匍匐喊道:“臣,孟常义,领旨谢恩!”
……
“皇上、皇上,适才您朝上可真威武!内臣对皇上敬仰佩服得是五体投地呐!”
早朝过后,从乾德偏殿出,过道廊回寝宫,小德子一张嘴这一路就没停过。
“皇上是真英明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看那些臣子,不都震慑于皇上龙威~!”
…
道项天择今日所做所为,确令群臣和在旁侍奉的宫女太监耳目焕然一新。
小德子首次跟着上朝,为那气势所服,效力在这样的皇帝身旁,仿佛自己也有多大脸面。而跟的时日已久,他知道皇上看上去威严,实则对待他们这些下人很好,故而也敢稍放肆得说些听着像谄媚其实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够了够了,”项天择摆摆手、缓声道,言语间并无厌恶责备,“先不回坤极殿了,带朕去看看那个被关押的姑娘。”
“好嘞~,皇上。”
…
临近坤极殿的一间破落小屋,许是因少人在意打理,屋前杂草丛生,屋上瓦片亦是破烂有损坏。项天择刚下朝,想着救回的那姑娘拖着不解决总是桩事,便朝服都还未换,直接命小德子领着来了。
“都在这等着,朕自己进去。没朕的命令,谁也不要进来。”
到门前,项天择吩咐道。竖手止住身后随从,又示意看守的太监不必行礼迎拜,而后上前,太监自是取下钥匙开了锁,项天择便推开门、径直一人入了屋。
放眼扫去,屋子里陈设很简易,一张木床、一张方桌、一张圆凳,除去最基本的生活所用,再无其他。
“昏君、昏君!”
屋里果一女子,哀怜得坐在床边,了无生气。却瞧见有人进来,穿着龙袍、带着平天冠——是皇帝项天择,女子双眼陡然便放出幽光,旋即大骂着扑了上来,
“昏君、昏君,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道上次尚还有剑可用,但现下,手头却是无兵器。那女子激动之下、忘了旁的圆凳,却是直接用起最原始的——拿手做拳,在项天择身前一步,猛烈捶打起他胸膛来。
一下又一下,她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