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眼看着自家的女真勇士,在与察哈尔人的混战中死伤同样亦是惨重,阿巴泰的心里百味杂陈。
阿巴泰虽然也是奴儿哈赤的亲儿子,但是因为其母不是出身名门,而且地位比较低下,不得奴儿哈赤欢喜,只是偶然宠幸而怀孕,所以阿巴泰出生之后,一直就不受待见。
要不是他年轻的时候十分悍勇,他就会跟奴儿哈赤的其他几个默默无闻的儿子一样,根本不会有领兵出征的机会。
不过即便是这样,他在奴儿哈赤生前,在女真八旗之中也没有自己的领地或者部众。
还是在奴儿哈赤死后,黄台吉为了争得众兄弟们的支持,才从自己的旗下划给了他八个牛录的部众,作为野猪皮家族阿巴泰这一支世领世管的财产。
所以他对于自己麾下的牛录,每一个都十分看重,唯恐有了什么惨重的损失。
到了眼下这个时候,眼看着麾下勇士死伤惨重,而察哈尔人却是个个死战不退,就是一门心思要冲过自己拦河布下的马队,阿巴泰的心里开始左右摇摆。
这个时候,紧跟阿巴泰附近的李永芳看见阿巴泰双眉紧锁,面色阴沉,心里明白了自家岳父的心思,略一想,遂策马上前,对阿巴泰说道:
“主子,察哈尔骑兵人多势众,我们大金军队沿河拦截不如尾随追击,为今之计,莫不如放开一条路去,等他们的前头进了河道,主子分兵数路,从侧后攻击,如此以来,察哈尔人必然溃败无疑!”
李永芳说完这话,阿巴泰略一思索,点了点头,正准备发布命令,让麾下女真骑兵让开道路,先放一部分察哈尔人过河,结果正要开口,却突然听到自己的儿子岳乐,在不远处立马喊道:
“阿玛!快看东边!快看东边!”
阿巴泰本来深吸一口气正要大声传令,经此一叫,立刻在马上起身手搭凉棚往东看,之间远方阳光下一片烟尘漫天,烟尘中似乎是数不清的骑兵正在向着自己的方向策马狂奔!
阿巴泰的心中一紧,不知道来者到底是友是敌,毕竟昨天清晨的时候,有过一支骑兵冲进了城中,若是这一次来的还是敌人,那么自己就太不走运了。
阿巴泰正在忐忑之中,突然又听不远处的儿子岳乐高兴地喊道:“阿玛!来者正是岳托贝勒!镶红旗的人马来了!”
岳乐高兴地喊完了这句话,突然更加惊喜地叫道:“还有镶黄旗的人马!豪格贝勒也来了!”
在祖大寿的目送之中,岳托和豪格等人率领的建虏左路大军,从得胜口外的草原上顺利通过,又经过了六七个时辰的策马狂奔,突然意外地出现了被阿巴泰率众拦在哈屯河西岸的察哈尔人身后。
虽然岳托和豪格麾下的镶红旗、镶黄旗大军经过了连续不断的急行军,人人疲惫不堪,马匹也处在强弩之末,但是这支大军的到来,对于察哈尔人的打击,特别是对于察哈尔右翼大总管虎鲁克斋桑的打击却是毁灭性的。
自从被阿巴泰麾下的女真人拦在了哈屯河以西之后,虎鲁克斋桑的心思就起了微妙的变化。
林丹汗和他的宫帐骑兵,以及林丹汗赖以统治漠南蒙古的铁槊科诺特十苏木骑兵,都已经相继过河西去了,自己岂不是有了更多的选择?
之前自己人多势众,各部奋战,似乎有着打破女真人的拦截,过河西去的希望,所以察哈尔右翼大总管虎鲁克斋桑虽然生出了这样的心思,但却不认为真的需要这么做。
但是到了拦河截击的女真人突然欢呼起来,士气大振的时候,虎鲁克斋桑也赫然发现,就在自己的背后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成千上万的女真骑兵,心中顿时惊恐万分。
与察哈尔右翼大总管虎鲁克斋桑有着相同心思的,还有被林丹汗划归察哈尔右翼统管的右翼三固山之一的窦土门固山多尔济达尔罕济农,阿赫土门固山额尔克楚虎尔。
这几个奉命统军殿后的察哈尔大臣,看见女真人的大军已到,此时留在哈屯河西岸的察哈尔大队人马被团团包围,抵抗下去除了增加伤亡,也没有了意义,于是相互间一碰面就达成了一致,很快派出了使者去联系率领大军前来的镶红旗主岳托,表达了愿意率众投降的意思。
到了中午时分,察哈尔右翼大总管虎鲁克斋桑,带着察哈尔六固山之中的窦土门固山多尔济达尔罕济农,阿赫土门固山额尔克楚虎尔斋桑,在哈屯河畔,率领麾下部众,向岳托、豪格和阿巴泰三人缴械投降了。
与他们一起缴械投降后金的,还有茂明安部寨桑波布达雅齐,浩齐特部伊尔登策零,四子部苏赛巴图鲁济农,多罗特部台吉赛棱阿巴海,乌拉特部巴特玛都喇尔寨桑等一批本属漠南蒙古的部落首领。
而跟随投降的部众,更是多达三万余人。
算上在哈屯河西岸之战中死伤的万余人,以及四散逃亡不知所踪的大量牧民,林丹汗这一次西迁才刚刚开始,就已经损失了超过一半的人马部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