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二日上午,红土川附近的连阴雨,在头一天夜里终于停了,但是清晨时分升腾而起的漫天大雾,却没有一点要消散的意思。
奢崇明头缠插了三支孔雀翎的英雄结,身披羊毛短披风察尔瓦,在罗九锡的陪伴之下,骑着一匹毛色乌黑发亮的大黑马,时刻保持着一副王者风范,率领着麾下的先头大军,来到了红土川的入口处。
远远地看着不远处山坡上的村寨,以及大雾里隐约可见的碉楼,奢崇明对跟在身边的罗九锡说道:“红土川有几座碉楼?一共驻兵多少?村寨里有多少人口?”
罗九锡一一如实作答。
沙溪罗氏虽然世有沙溪坝附近方圆百里之地,但是这个时代的彝人普遍贫穷,水西的彝人更是如此。
有限的财力都用来修建了沙溪坝的土司庄园了,哪有什么多余的财力在这里修建多少碉楼啊!
红土川总共就一座而已。
只有一座碉楼,驻兵也就少的可怜,常驻的不过百余人罢了。
而红土川入口处的这一处彝人村寨,规模也小,不过数百口而已。
奢崇明听了这话,摇了摇头说道:“红土川两山夹峙,中有平原,水地旱地上千亩,不仅易守难攻,更是世外桃源,这样的一块宝地,在你们沙溪罗氏的手中,却如此不受轻忽,还真是生生浪费了啊!”
说完了这话,也不管罗九锡的脸色,只管从两山夹峙、旁有河沟的谷地入口打马进了红土川。
驻守在红土川内碉楼之上的沙溪罗氏彝兵,也已经发现了来人,马上赶来拜见自家头人。
罗九锡见了来人,马上问道:“阿佐过去了几日?沙溪坝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那个前来拜见的一个小头目,过来跪地行了礼,说道:“头人,阿佐少主人带着大梁王的信使,已经过去了一天!
“沙溪坝传来的消息是,官军大部已经渡河,背河立营,还在围攻河岸上的碉楼!”
这个消息,当然是罗隆佐回到沙溪坝之后,安排人传递过来的假消息。
至于奢崇明派来的信使,以及跟随信使前来的护卫,一进入沙溪坝罗氏土司庄园的大门,就被罗隆佐当场命令拿下,立刻斩首处死了。
对于贪图沙溪罗氏土地的奢崇明及其麾下,罗隆佐简直恨之入骨,已经忍了一路了,回到了沙溪坝自然无需再忍。
处死了奢崇明派来交涉联络的信使之后,罗隆佐也当即收拾留守沙溪坝的人马,第二天一早就带领着能够搜罗来的全部沙溪彝人男子,从新赶回红土川,准备与奢崇明麾下大军血战一场。
而此时的奢崇明浑然不知,而且依旧打着自己将来驻留乃至并吞沙溪罗氏土地的算盘。
此时奢崇明听了罗九锡与驻守红土川的彝兵头目的对话,知道沙溪坝还没有被官军攻下,知道自己来得还不算晚,当下笑着说道:
“不错!看来沙溪罗氏还是有那么几分本事!这么说的话,秦良玉这个臭婆娘,可是大不如前了啊!”
说完这话,奢崇明又是一阵快意大笑,然后看着不远处的那片村寨说道:“这红土川山清水秀,想必多有美丽女子,罗家兄弟,可否为本王搜罗几个,以慰山中行军之寂寞!”
罗九锡听了这话,看着奢崇明脸上意味深长的笑容,犹豫片刻之后说道:“此处山川偏僻,荒野村寨,哪里有什么上佳的女子?大梁王若有此意,不如到了沙溪坝再说。沙溪坝人口众多,繁华远过此地。
“况且沙溪坝正遭官军围攻,大梁王远来救援,如今距离沙溪坝不过五十里,驻足不前,万一贻误战机,岂不悔之晚矣!”
听了罗九锡这话,奢崇明面色不喜,手按腰刀之上,看着远处村寨,良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