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整整两天之后,冷水河上这处多达三十六个桥墩,长达三十六丈的冷水河桥,终于有了桥的样子。
除了靠近对岸的三个桥墩之上没有搭上厚重的木板之外,冷水河上的这座桥梁已经绝大部分都完工了。
对岸沙溪坝的彝兵也从一开始躲在碉楼之中不见踪影,发展到了如今与冷水河东岸的官军隔阂对峙的局面。
通向对岸的最后三个桥墩之所以没有搭建完成,就是因为这些沙溪坝彝族土兵的袭扰不断。
这些彝兵的弓箭都是小弓短箭,包括使用的弩,也都是彝人工匠自制的东西,射程比起大明朝廷制式的筋角复合弓来说,小了不少。
但是被彝兵们广泛使用的毒箭,却让这些射程不算远的弓弩平添了一种令人胆寒的威力。
官军弓弩虽然射程上远了不少,但是只要不射中要害,一般只能伤敌而不能一击毙敌。
但是水西彝兵使用的弓弩,却习惯性地涂满了箭毒木的汁液,这可是传说中见血封喉的毒药。
虽然被射中的人不是人人必死,但是多数人在缺医少药的水西地区,中了这样的毒箭都挺不过两天时间。
能挺多久,要看你的体质,同时也看你的造化。
正是这样的毒箭,让当先进军水西的保靖土兵吃了大亏,损失两百多人。
五月初十日的早上,冷水河的两岸下起了雨雾,天地山林苍茫一片。
武之望让彭朝柱从保靖土兵队伍之中,选了一个身高臂长、擅使投枪的黑瘦汉子,一个名叫向喇喏的土把总。
然后写了一封只有几行字的书信,包裹在油纸里,令他绑在四尺左右的投枪上。
一行人来到了重修的冷水河桥的官军这头,武之望看着那个保靖土兵土把总向喇喏,指了指他手中持着的投降,说道:“听彭宣抚说,你在保靖宣抚司将士之中投枪第一,只不知眼前情形,你用全力能够投掷多远?”
那土把总向喇喏,掂了掂手中那支附加了东西的投枪,再看看远处雨雾弥漫之中的冷水河桥,然后用不太流利的汉话说道:“一百五十步,不在话下。大人若用掷枪投书,卑职定不辱命!”
听他这么说,武之望点了点头,说道:“去吧!”
向喇喏一手持盾,一手持投枪,走上桥头,前半程是快走,到了后半程,突然发力,朝另一头快步奔跑过去,雨雾之中只听“嘿”的一声低喝,向喇喏在奔跑之中猛然掷出了右手握持的投枪。
雨雾之中看不清投枪飞出的轨迹,不过片刻之后就听见远远的对岸传来一声惨叫,然后是一阵混乱,只听一片慌乱的声音透过雨雾传来:
“投枪!是保靖兵的投枪!”
“保靖兵的投枪扎死了阿加!”
传过来的声音,当然都是武之望、陈子壮等人听不懂的彝语,不过他们身边的秦拱明,当年跟着父亲秦民屏征战水西各地,加上石柱地区距离水西也不远,所以对于水西彝族的彝语,却是听得明白的。
很快,那个保靖土司的土把总向喇喏,回到了桥头官军的一方,向着武之望等人单膝跪地说道:“禀报大人,卑职幸不辱命!”
武之望冲他点了点头,挥手让他离去。
朝廷的文官领兵出征,多数都有这样的习惯,那就是先礼后兵,真正开打之前,先问问对方愿不愿意投降。
武之望这边,其实也可以派去一个抓捕过来帮着开山修道伐木搭桥的彝族山民,去作为传递招降书信的信使,不过这些山民跟随官军好几天了,又对眼前这些官军怀恨在心,担心他们过了河,把官军的情况报告给对面的土司头人。
正因为考虑到这一点,才让这个向喇喏利用投枪将招降的书信投到河对岸的彝兵中去。
那些雨雾中坚守河岸桥头的彝兵,却是没有料到对岸会突然投掷过来一杆投枪,而且还是万里挑一的投枪高手奋力投掷过来的,当场就有一名名叫阿加的壮年彝兵,被穿破雨雾疾驰而来的投枪,钉在了地上。
这些彝兵一阵惊叫慌乱之后,终于有人注意到了捆在投枪上的书信。
这封招降的书信,很快就被驻守桥头道口的彝兵,送回了不远处的土司庄园里面,送到了沙溪坝本地土司罗九钟的手上。
“奢安之乱已历八年,水西之地生灵涂炭。本次朝廷征调天下精兵数十万四面迭攻,不除奢安首恶必不收兵。
“念尔沙溪罗氏本非安氏嫡脉,且世代忠于朝廷,特给予受抚机会一次。
“两日之内过河来归,与朝廷大军共讨安氏,准予罗氏土司仍旧世领沙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