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台吉的假议和,到底有多厉害,由此可见一斑了。
这一次,黄台吉像原本历史上所做的一样,在范文程等汉奸的建言献策之下,又准备实施他的假议和之计了。
在说出了自己准备与大明朝“诚心议和”的决定之后,黄台吉也没给大帐中的其他人出言反对的机会。
还在莽古尔泰、岳托等人目瞪口呆的时候,黄台吉就走下自己的座位,将两位范家东主搀扶起来,左边一个,右边一个,拉着两人的手,亲自送出了大帐。
然后交代身边随扈大臣达尔汗等人,亲自带领正黄旗兵马,护送满载而归的范家商队西去。
等到黄台吉亲自送走了范家商队,回到自己的金顶大帐之中的时候,大帐之中已经是沸反盈天了,而自己倚重为心腹的汉臣范文程更是再一次鼻青脸肿、口鼻流血地跪坐在大帐中原来的位置上。
就在黄台吉出去为范文奎等人送行的间隙,性格鲁莽冲动的莽古尔泰又把黄台吉意欲跟明朝议和的决定,归咎到了范文程的头上。
黄台吉刚一离开大帐,怒不可遏的莽古尔泰就上前质问范文程是何居心,然后就是一顿大耳刮子,打得范文程口鼻窜血。
他范文程虽然深受黄台吉信重,但在女真贵族的眼中,仍然不过是一个奴才罢了,当众打他,不过是家常便饭而已。
而范文程也有当奴才的觉悟,虽然心中怒极,但是不敢躲闪,更不敢还手,只是默默地想着,将来总有一天,要借黄台吉的手,整死这个莽古尔泰。
黄台吉回到大帐之后,见帐中乱纷纷,心中非常不快,在自己的主位上坐下,看看范文程的模样,再看看犹自怒气冲冲的莽古尔泰,当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忍着怒气,对着莽古尔泰说道:
“莽古尔泰,你身为大金朝的三贝勒,竟敢在朕的大帐之后,公然殴打朕的臣子,你简直狂悖无礼之极!”
说完这话,看着犹自怒目而视范文程,不肯对自己服软的莽古尔泰,黄台吉接着说道:“念你这是北征有功,这一次就放过不提,敢有下次,朕就治你大不敬之罪!”
说完了这话,黄台吉看着帐中的王公贝勒,接着说道:“你们不明就里就擅自妄发议论,可知范检讨所献议和之策,乃是借刀杀人之计?
说道这里,黄台吉见岳托等人似有所悟,又说道:“朕多次说过,伐明国如伐大树,先从两侧砍之,其主干自仆。
“前番朕曾亲率大军征服朝鲜,后又率军西征,赶走察哈尔部的林丹汗,目的正是为此。
“如今罪人阿敏征讨东江失利,不仅折损部伍,更令东江镇毛部明军实力大增,而朝鲜朝贡之路断绝,朕当初征服朝鲜之有利局面一朝尽失。
“汝辈但知攻伐明国,而朕又怎能不知,征伐明国乃是朕之夙愿也,不曾一日或忘。
“但是明国之大,非尔等所能想象。攻伐明国,必须讲究策略智谋,不是尔等争强斗狠所能达成的。”
说到这里,黄台吉看了看帐中在座的王公贝勒,接着说道:“朕决定投书议和,若明国答应议和,则我大金朝八旗大军今秋即可安心西进,征讨漠南,先将察哈尔部彻底消灭,从此我大金与蒙古即可实现联合,塞北之地尽在我手。
“然后明年秋冬之际,联合蒙古大军,重兵东进,再去征讨朝鲜,一举将东江和朝鲜荡平。
“如此明国两翼尽失,我大金朝当可与明国划长城并分天下,后世子孙进可以伐明,退足以自保,岂不强过今日劲敌环伺、危若累卵之形势?!”
听完黄台吉这一番语重心长的心里话,奥巴汗、布占泰、孔果尔、斋桑等人都是枉然大悟,都是点头不止,折服不已。
本来就头脑聪敏异常,颇得黄台吉看重的镶红旗旗主贝勒岳托,赞叹着说道:“陛下深谋远虑,智慧如海,臣等愚鲁之人自是远远不及。
“如今东江之强盛优胜往昔,陛下以议和稳住明国,然后先西后东,逐个剪除,正合兵法各个击破之谋略。臣等拜服。”
岳托说完了这话,当即起身,然后面向黄台吉,跪了下来,以头叩地。
这个礼节对于一个旗主来说,那可是了不得的礼节了,如果不是心甘情愿的绝对臣服,作为旗主来说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所以岳托这么一来,黄台吉心中自然是极为满意,心说,没有看错你。
而其他王公贝勒自不待言,也立刻起身,来到大帐之中,岳托身后,相继跪地,说道:“陛下英明,臣等拜服!”
一直看黄台吉不爽的莽古尔泰,此时此刻看着帐中其他人的表演,虽然心中极为不爽,但是形势比人强,也只好就在原地,躬身说道:“陛下英明!”
黄台吉看着莽古尔泰那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他计较,继续之前的话题,说道:“朕要议和,既是一个缓兵之计,也是一个借刀杀人之计。卿等可静待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