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当洪承畴的命令传到了柳林堡下,贺学勇、毕烈英以及柳林堡之前的守军三百人,累计八百人全数沿河西进,来到了离石河口高高的岸上立营结阵,再也没有让对面的贼军逃过河一人。
此时王自用看看东面的黄河,再看看北面的离石河口,以及离石河口北岸上的官军营地,懊恼地叹了口气。
“是我王自用对不住大家!只是现在事已至此,多说别的,也是无益!弟兄们说说吧,眼下咱们应该怎么办?”
王自用说完了这个话,又叹口气,然后看着几位围拢在身边的几位头领。
“还能怎么办?大不了背水一战!兵法上说,置之死地而后生!咱们现在岂不刚好就是身在死地吗?”
“不沾泥,放你娘的狗臭屁!你懂个屁兵法!你他娘的想死,这后面就是黄河,老子不拦着你!可是你不要害老子,老子还没有活够!”
王自用麾下头领“不沾泥”刚一开口叫嚣着接着打,就马上被另一个头领“掠地虎”刘六劈头盖脸地一顿臭骂。
其他两位头领“邢红狼”“蝎子块”也纷纷说道:“刘长腿说的不错!这个时候可不是硬碰硬的时候啊!老子们还真没活够!”
王自用与此时让在其麾下的几个头领商量着出路的同时,洪承畴也见到了洪启胤、张宗衡、焦胜昌等人,也在商量着如何结束眼前的局面。
张宗衡、焦胜昌都主张招抚。
因为眼前的这股贼军被包围在黄河岸边,身后是黄河,他们已经退无可退,不投降还能怎地。
只有洪启胤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多岁的族弟若有所思。
宁乡的情况他已经全都知道了,自己的这个族弟是什么性子,他还是很清楚的,而且这么做,现在也证明是很及时的,要不然,柳林堡的麻烦可就大了。
洪启胤没说话,是因为他已经可以想到洪承畴会怎么做了。
果然,洪承畴听了张宗衡、焦胜昌主张招降的建议之后,面无表情地说道:“既然张宪司、焦知州主张招抚,那么咱们就招抚试试看。劳烦张宪司写下一封劝降信,若其愿降,也能少造杀孽,这也是本官心中所愿。”
洪承畴同意了招抚之后,张宗衡很快一挥而就写下一封劝降书,给洪承畴看过,着人来到军前,一箭射入贼营。
山西按察使张宗衡在劝降信中写下了要求和承诺,要求贼军缴械投降,只要投降,就可保命,至于贼首投降以后,可以上报朝廷,请求朝廷招入军中,为朝廷立功恕罪。
就在招降信被射入贼军之中的同时,洪承畴为了不给王自用等人更多的时间考虑,让人把张宗衡带来的火炮与自己从宁向一路拖拽过来的火炮,总计三十多门虎蹲炮、盏口将军炮,一字排开,冲着贼军人马就开始了炮击。
“轰隆”“轰隆”的炮声,很快就响了起来,已经被官军积压在一个三角地带的贼军外围人马为了躲避炮火,开始纷纷后退,而已经处在黄河岸边和离石河口附近的贼军,则是退无可退,不断尖叫呼喊起来。
此时,署着山西按察使张宗衡大明的劝降信,也终于送到王自用的手中。
按察使就本就负有山西全境保境安民的职责,所以知道按察使权限的王自用见了张宗衡的劝降信之中,立刻就动了心。
而其他几个流贼头领在惊慌失措之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既有狐疑不定,同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听着外面炮声隆隆,王自用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于是说道:“此时情况危急,除了受抚,恐怕也没有别的办法!愿意受抚的,就跟着老子降了吧!”
这时,“蝎子块”拓养坤说道:“若是官军说话不算,到时候兄弟们岂不是自投罗网吗!那可如何是好!杀降的事情咱们自己可没少干啊!”
“蝎子块”这么一说,其他几个头领都是点头。
而王自用想了想说道:“事已至此,不降还能如何?朝廷毕竟是朝廷,想来也不至于说话不算!若是这个按察使真是如此,那么我辈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王自用嘴上虽然说着听天由命,但其实心中仍想着,朝廷命官既然写了劝降书招降,想来还不至于反悔了吧。
然而诚如他刚刚所说的,就是朝廷官员们说话不算了,他们还有别的路子可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