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自用闻报大惊失色,马上留下罗汝才,指挥其部下继续渡河,然后自己亲自上马,往贼军主力的阵中冲去,希望能够扭转乱局,稳住队伍。
罗汝才在后面大叫“过河过河”,但是王自用充耳不闻。
无奈之下,罗汝才也不再去管别人,只是一个劲儿地喝令麾下人马冒着箭雨继续渡河。
而投降贼军之后,被分配到了王自用营中听用的前陕军游击李兴此时也是紧紧跟在罗汝才的身旁,喝令着当时投降了贼军的前陕军官兵们沿着离石河往下游奔去,希望换个地方渡河。
罗汝才一见这个情况自然也不禁止,毕竟对面柳林堡当面有官军箭阵阻击,想从这里渡河进攻柳林堡必然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而此时王自用不在现场,罗汝才才不会去对柳林堡发起强攻呢,这不是他的打法。
从一开是,他的想法就是避实就虚,哪里官军人少,就往哪个方向流窜,不官军打照面、硬碰硬,可惜的是,他的话王自用和其他的头领听不进去。
而他最终之所以跟着北上,而不是自己选择南下,则是因为这个之前向他投降的李兴。
李兴是从潼关来的,知道南面,不管是陕西河南交界的潼关一线,还是上河南山西交界的陕州函谷关一线,此时此刻都有重兵布防,轻易触犯不得。
因为,不管你罗汝才是想通过潼关进入关中也好,还是想通过陕州进入河南也好,首先,黄河这一关就不好过。
其次,就是你过了黄河,向西你也打不进潼关,向东你也打不进重修了一年多的函谷关,而且很有可能会夹在这两关之间,被全部消灭。
李兴之前是跟着洪承畴、张国兴等人一路走过这条线的,知道如今从潼关到函谷关这条路,或者往大了说,从西安到洛阳的这条崤函古道,对任何一支没有重炮巨炮的贼军来说,绝对都是一个陷阱,一条死路。
罗汝才听了李兴的说法,很快就放弃了独立率军南下流窜河南的打算,虽然心中充满了疑虑不安,但还是跟着王自用北上了。
此时此刻,骤然发现青龙渡外原来也有官军骑兵的“埋伏”,心中更是惊恐异常,这个时候别说什么过河攻占柳林堡了,就是河对岸有座金山银山,他也不想去打了,心里只有“逃命”这两个字。
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正当他也跟着不愿与官军打照面的李兴,开始沿河往西,也就是往离石河的下游转进的时候,离石河的上游方向不远处也传来了喊杀之声。
洪承畴率领的官军主力在天色方亮的时候,终于赶到了!
面对纷乱的贼军,这个时候的洪承畴也不需要再讲究什么战术打法了,一当贼军进入了官军的视野之中,洪承畴就当即下令,李卑所部火枪手与陕军弓箭手在在前,其他的刀盾手、长枪手紧跟在后,一起朝着绵延数里的贼军队伍冲杀过去。
乱战一直持续到了太阳跃出东方的地平线上。
陕西总兵王承恩所带领的骑兵队伍,在发现洪承畴主力人马抵达战场的那一刻,也不再执行之前的骚扰与缠斗战术了,而是开始了骑兵最该执行的战术,即高速冲刺与迂回骑射。
而李文云所部的三百名骑马步兵火枪手,也都纷纷下马,在李文云的指挥下,开始了火枪手最应该执行的战术,即三段击的排枪轮设战术。
已经在路上奔波了一天一夜的贼军,此时此刻虽然仍然在顽强地反抗着,但多数人都是有心无力。
虽然明知道官军的人数有限,而自家的队伍是官军的数倍,却依然难以发起有力的反击,不断有人身在外围或者冲在面前的贼军,被官军弓手和火枪手射死。
王自用骑马奔走在长达数里的贼军队伍之中,高声呵斥着麾下的众头领努力迎战,不断地拿官军人数少这个事实,给麾下的众贼军打着气。
虽然勉强维持住了贼军大部没有崩溃,但是却很难让众贼军鼓起勇气,面对官军的火枪和弓箭硬往前冲。
而且很快,贼军原本的后队就开始出现了逃兵,一队一队的逃卒开始脱离大队往南逃去,骑在马上的王自用,看到这一幕,气得破口大骂却又无可奈何。
不过还没有过上多久,他就又惊恐地发现,那一群群往南逃散的麾下喽啰,却突然用从南面丢盔弃甲地逃了回来,身后还跟着红彤彤一片的官军!
王自用一看就知道,这是石楼城内的那支守军,连他们敢都出城来打自己的注意了吗?
王自用正要喝令麾下喽啰分兵防御,却突然发现麾下整个队伍的前头,也就是已经位于离石河南岸的那部分喽啰,正在纷纷向西溃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