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的话,大明的时节来到朝鲜,又哪里能够拥有这样的待遇?
昌德宫仁政殿前的广场不是很大,至少与北京紫禁城皇极殿前的大广场没法比,但是过了禁川桥往前走,也有着二百步左右的距离。
禁川桥后世的时候改为锦川桥,其原意与紫禁城的“禁”字大体相同,就是闲杂人等禁止跨越的意思。
其实不管是景福宫还是昌德宫,这些朝鲜的宫殿建筑,遵守的都是大明朝的规矩,与紫禁城相比,不光是规模要小、规格要低,地基和楼台都要矮小一些,就是使用的颜色也只能用青、白、灰等相对低调一点的色彩。
黄色或者明黄色,那是绝对不允许使用的。
景福宫的勤政殿,以及昌德宫中的仁政殿,都是这两座宫中地位等级最高的建筑,但也只能用青色的琉璃瓦做顶,就是这个意思。
包括后来所谓的“青瓦台”,也是这个意思。
这一点,也是朝鲜的宫殿建筑与中国的宫殿建筑之间,最显著的不同之处之一。
姜曰广一行人来到仁政殿外的台阶之下,侍立在此的朝鲜礼曹官员随即高声喊道:“启禀王上,大明天使莅临!”
跟在姜曰广身后的张溥此时点了点头,对朝鲜的礼官颇为赞许,看来朝鲜果然是孺子可教也。
虽然大明的使节们代表的是大明的皇帝,但是礼官宣示其抵达的时候,却不能用“驾到”,而只能用莅临,因为“驾到”只能用在皇帝和皇后本人的身上,此外用在任何地方都是僭越和违制。
这个细节别人不注意,但是张溥这个重视礼制的人,却最看重这一些细节之处。
见朝鲜国上下如此谨守礼节,素来倡导正统儒学的张溥,自从入朝以来,对朝鲜士林派官员的好感也是与日俱增,就快到了看什么都顺眼的地步了。
仁政殿外的朝鲜礼官话音刚落,殿中随即出来一位大臣,上前躬身行礼,然后接引了姜曰广,往大殿正中走去。
此人姜曰广依稀也有印象,正是朝鲜议政府左议政申钦。
申钦领着姜曰广一个人独自上前,到大殿正中站立,然后转身对着面南背北端坐在仁政殿里面御座之上的朝鲜国主李倧说道:“王上,大明天使已到,请王上与世子降座见礼!”
此时三十五岁的李倧,身材适中,面白、短须、美姿容,看起来颇有一番富贵气象。
而此时的殿中,除了李倧与其世子之外,还有许多朝鲜小朝廷里的大臣,比如吏曹判书金鎏、户曹判书吴达济、兵曹判书李贵等六曹长官,以及左右赞成吴元谦、崔鸣吉,以及弘文馆学士尹集,司宪院,司谏院等馆院长官。
李倧听完左议政申钦的话后,拉着此时年方九岁的世子李溰的手,从面南背北的御座上站起,然后缓步走了下来,绕着姜曰广转了半圈,然后面朝北面,对着姜曰广缓缓跪下。
殿中的朝鲜宗室及文武大臣,也随即跟在李倧及朝鲜世子的身后,面对姜曰广站立的位置缓缓跪下。
只有站在仁政殿门内一侧的大明使节团成员李信、张溥、乔启泰,以及黄龙、刘兴贤依然肃立在旁观礼。
“钦命朝鲜国王,牧领朝鲜国事,臣李倧恭迎大明皇帝陛下圣旨,大明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鲜国王李倧说完这话,随即叩头下去。
李倧身边的朝鲜世子以及身后跪着的朝鲜众文武官员们,也当即跟着说道:“大明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姜曰广面南背北,站立在大殿中央,坦然地接受了这一切礼遇,因为此时此刻他代表的是大明的皇帝,而朝鲜君臣面对他跪下的这一刻,正是大明与朝鲜重新确定宗藩关系的重要时刻。
在这样一个时刻,下跪还是不下跪,其中的区别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