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也在这儿?”
“嗯,就在外边呢。”
“那你把你娘也叫来,我先给她登记了。”
“行,你等着。”葛三木说完也不等扶苏说话,就跑到门外,去叫他娘了。
扶苏对杨建说:“记下来,籍贯咸阳,住址就是这周宅的门牌号——玄鸟大街9号,体貌特征嘛,他还是未成年人,少写点儿,瘦弱、面色枯黄、下颌左侧有黑痣。”
“今天上午能把周府的人登记完了就算完成任务了。”扶苏对已经有些不耐烦的杨建说。
杨建本来并没有打算参与统计之中,只是扶苏贵为公子,而且比他还小,领着一个小组不说,还亲自入户参与人口统计,他只好硬着头皮和扶苏一起参与进来,扶苏劝了他几次,反倒是激起了他的性子,大声嚷着:“甘罗十二岁为相,我都十三了。”
扶苏听了他的话,很想告诉他,跟甘罗做比较,有可能会没有好下场啊。
“这还有十几个呢,要我说就应该让像周家这样奴仆多的大户提前把奴仆登记好,咱们誊抄就行了。”杨建对扶苏建议道。
“嗯,可以考虑,你别忘了记下来。”扶苏正准备说一些让家主把奴仆的信息登记下来有可能会弄虚作假,就见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跟着葛三木一起进来。门口周家的管家又往里张望,看到扶苏瞅着他,赶紧又闪开了。
“大娘快坐下。”扶苏搬来一张坐垫,给葛三木的母亲。
“大娘,三木兄弟是你儿子?”
“嗯啊,是。”妇人有些紧张。
“大娘你今年多大了?”
经过扶苏一点一点询问,了解到妇人虽然看起来有五十岁,但今年不过才三十九岁,原姓姜名娥,秦国西疆陇西郡人。葛三木的祖父经商途径陇西时与她父亲相识,她十七岁时与葛三木的父亲葛坎结为夫妻,曾生育两子都不幸夭折。后来西疆出现动#乱,葛家的生意出现偏差,经营不善家道中落。
葛三木出生之前,葛坎入伍,想要积累军功为家里挣下一份田产。没想到葛坎第一次上战场就牺牲了,虽然军中给了田地和抚恤,但她一个女人,实在是无力耕种,又要养活孩子,便把田产变卖了度日。但钱财总有用完的一天,娘家离咸阳又远,无人接济,姜娥就靠给人缝补衣服、编织草鞋为生,只是这点收入哪能养活孩子,于是又把葛家的房屋卖出去,带着葛三木一同到了周家为奴,如今已经有十年时间。
说着说着姜娥就悲从中来,再难抑制,开始抽泣,葛三木也跟着难过起来,搞得扶苏和杨建也是手足无措。
哭声渐渐止歇,扶苏赶紧插话道:“大娘,您别伤心了,我看三木兄弟虽然年龄不大,但也算机灵,将来长大了,说不定就能重振家业的。”扶苏为了安慰姜娥,也懒得管葛三木是不是真的机灵,好话开口就来。
“只是不知道,你和三木跟周家签的是活契还是死契啊?”
“活契,活契,周家也是做生意的,以前跟舅公也有往来,对我们母子还算照顾。更何况葛家就三木一根苗了,签了死契周家可要断了香火了,我怎么能做这种事。我现在攒了不少钱了,再有五年,三木长大了,我们就搬出周家,让三木做点小生意。”
扶苏听了之后,示意杨建将这一点记下,然后叫来一直候在外边的管家,拿过纸张,讲姜氏母子的信息读给他们听,确认没有错误,才让杨建将这些信息誊抄到户口本上,户主关系一栏特别标明“主仆(活契)”。
就这样扶苏他们三人一个小组,一上午只完成了包括周家在内的两户人家,从周家出来已经快到未时了,三个人饥肠辘辘,相互看了一眼,同时说道:“先吃饭”,然后都是哈哈大笑,往扶苏府上而去,周府外等了许久的羽白轻吐一口气,赶紧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