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松赤哥儿两人马战交手,众府兵本来在观战,突逢变故,再想上前解救已然来不及了。
正在这时,突然从人群中飞出一件黑乎乎的物件,直奔落下的马刀而去,只听得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的声,马刀和那物件都改变了方向,噗的一声,那马刀斜斜地插进地面,那团黑乎乎的物件也在赤哥儿身边跌落尘埃。
赤哥儿趴在李如松身上,眼睛一闭,准备等死,就觉得后背火辣辣的一阵疼痛。
原来那马刀被那物件碰偏,虽未直上直下扎下来,但是刀尖却已经划到赤哥儿的后背,由于刀改变了方向,便从赤哥儿的后背处划了一道口子,顿时血流喷涌。
赤哥儿强忍着疼痛,从李如松的身上爬了下来,想要用手臂支撑站起来,却怎么也使不上劲,然后任由身体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而李如松先是从马背上跌落下来,又被赤哥儿重重压在身上,胸口发闷,浑身疼痛,但是神志还是清醒,当下勉强撑起身体高喊:“快来人啊,救人啊。”
众府兵这才反应过来,正要一拥而上之时,就见一个高大的老者,几个起落,到了李如松赤哥儿近前,伸出两个手指,点了赤哥儿后背几处穴道,瞬间伤口不再涌血。
李如松一看,见是师伯俞大猷到来,这才好像全身力气被抽干了一样,顿时觉得两眼金光乱冒,仰面躺倒在地上。
校场本来就是习武之地,刀剑无眼,受伤在所难免,因此府兵身上都有金疮药和止血的棉布。这时一窝蜂的围了上来,给赤哥儿上药包扎伤口。
俞大猷这才来到李如松近前,轻手扶起李如松,用右掌抵住李如松檀中穴,轻运内力,缓缓揉动。
李如松顿时觉得胸中气息一顺,长出了一口气,他本身并无大碍,摔了一下,被赤哥儿砸的不轻,但并未受伤,只是连惊吓带着急,一时气息堵了心门,这才晕厥。此时睁眼看俞大猷,只见俞大猷脸色铁青,满面怒容,登时不敢讲话,站起身来,低垂着头,一动也不敢动,但是眼角余光却往赤哥儿的方向看去。
俞大猷又来到赤哥儿身边,见伤口已经包扎起来,赤哥儿脸色煞白,嘴唇有些发青,不过神色尚好,口中轻声喊道:“俞老前辈。”
俞大猷摆摆手示意不要讲话,然后探了探赤哥儿的脉搏,说道:“皮外伤不碍事。来啊,抬回房里请吴先生医治。”
众人慌忙抬起赤哥儿,就往前去,李如松本想一起跟去,但是刚抬脚,俞大猷冷哼一声,李如松吓得便不敢动弹。
俞大猷此刻附身拾起地上那团黑乎乎的物件,这才看清原来是一个黑铁秤砣,手里掂量了一下,足有十斤重,心中不禁疑惑,抬头往府兵那边观看,这时只见一个年少男子快步走了过来,约莫也就二十岁不到,一身破棉袄,隆冬天气,脚上还是一双草鞋,上面乱七八糟的塞满了烂布条。
俞大猷看了看,心中思索:“这孩子应该是刚才掷秤砣之人,看他步履沉重,并非有高深内功的样子,可是这里到场边足有四十步开外,这孩子的臂力可是非比寻常啊。”
只见那人走到俞大猷近前,躬身施礼道:“老先生,刚才救人心切,我鲁莽出手,还望见谅,不知是否能把秤砣还我?”
俞大猷略微讶异这少年谈吐不俗,礼数周到,拿着秤砣略一思索,递了过来。
这少年又拱手道:“多谢老先生。”然后伸手来拿,可是用手握住秤砣,却哪里能动得了分毫。
少年诧异地看着俞大猷,俞大猷微笑道:“用力。”
这少年当即明白,挽了挽袖子,双手抓住秤砣,两臂用了七分力,可那秤砣好像长在俞大猷手上一样,无论如何用力,那秤砣依然为丝不动。
那少年一咬牙,双脚略为分开,方才使出吃奶的力气,脖子上青筋已经臌胀,牙关紧咬,那秤砣还是如长在俞大猷手中似得,这少年又一次鼓起力气,正这时突然觉得对面力道顿失,一下子收不住力气,登时身体后仰。
这少年心说不好,眼看就要向后摔倒,俞大猷用袖子轻轻一扫,那少年登时站稳,脸上一阵通红。
俞大猷哈哈大笑:“娃娃,力气真是不小啊。”然后扭头对李如松喊道:“松儿,还不过来谢谢你的救命恩公?”
方才发生的事情李如松看的清清楚楚,知道有人手扔秤砣救了自己和赤哥儿,只是师伯在此,不敢造次,听师伯讲话,这才走了过来,本来不相信是这个脏兮兮穷酸的年轻人扔的,但是方才看师伯有意使出隐龙功和这少年较力,这才不由得不信。
这隐龙功是俞大猷独门内功,运功之时,浑身内力游走全身,浑身袍子受气劲激荡而胀起,听闻师父讲过,当年师伯单剑走少林,隐龙功对少林达摩堂首座道释禅师的般若功,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