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华斜了凌霜一眼,满目的委屈和难过,勉强向太皇太后告了声罪,道:“皇祖母,坐在车里气闷,朕出去走走。”
“哎!”太皇太后喊他不住,他也不等车停,便从御者旁边的空位上跳了下去,引起一阵骚动。
等到他去得远了,太皇太后气得怒哼一声,“这孩子,真不像话。贵为天子,还是那么的任性。”
凌霜难以接受雪华那日的所作所为,因此对他避而远之,但雪华毕竟是她从小的玩伴,一起长大的至亲,她不希望雪华因此而招致太皇太后的不满,连忙道:
“皇祖母,别跟他一般见识,没有他,咱祖孙俩正好闲话家常。”
“霜儿,你别老拿小华当孩子!他已经继任雪朝天子之位,为五洲之主了。”太皇太后嗔怪地扫了凌霜一眼,道,“远的不说,就说他刚才的举动,难道有分寸吗?”
凌霜怔了怔,默然:雪华刚才提及李承熙,表面看来任性骄纵,可实际上对于相依相持一起走到今天的祖孙三人来说,却远比暗里做任何手脚都来得直接有效。
太皇太后从马车的小桌上,取出一盘蜜饯,拈起一颗放进嘴里,慢慢地问:“霜儿,那个李承熙,你很喜欢?”
若问凌霜天下大事、兵法谋略,她可以对答如流,但问到这儿女私情,她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过好一会儿,她才说:“皇祖母,他是第一个敢对孙女表达爱慕之意的男子,和他相处起来不易让人生厌。”
“唔。”太皇太后沉思了片刻,又问道,“霜儿,你明白你的婚姻所代表的利害关系吗?”
凌霜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抬头回答:“我明白。”
她的身份太过尊贵,她的权力也太过强大,现在几乎能够决定齐青的归属,将来或许能够决定皇位的归属。
无论是谁娶了她,都将获得世间最尊贵的地位,甚至获得世间最至尊的权力。
因此她的婚姻不仅是她嫁给她看上的人这么简单的事,而是她交给别人一场泼天的富贵,极易激起他人的野心。
她若想让雪华安安稳稳地成长,直到坐稳至尊之位,那么她对婚姻的选择就必须要慎之又慎。
太皇太后听到凌霜肯定的回答后,嘴角的皱纹又加深了几分,又问:“你觉得李承熙是个好人选吗?”
凌霜一脸茫然,“我根本没有思虑及此。”
“重阳这样的定情节你都把他带来了,还没思虑及此?”太皇太后笑了起来,沉吟片刻,道,“小华对李承熙如此厌恶,你觉得怎样处置才好?”
凌霜不能明说雪华的异样,但当日之事在她心里已结下了疙瘩,令她很不舒服。
于是,她忍了又忍,还是略带试探地说:“皇祖母,李承熙真的只是一个相处起来还算有趣的朋友,小华对他的厌恶有些莫名其妙。”
“莫说你和小华一起长大,情谊非比寻常,就是普通人家的兄弟姐妹,陡然看到手足至亲待别人比待自己要好,心里肯定也不是滋味。
这李承熙突然冒出来,以小华的性格,如果连一点醋也不吃,那我才要担心他这几年里暗藏了什么心思。”
凌霜习惯性地摸了摸腕间的手环,轻轻点头,“皇祖母说得是。”
说话间,凌霜的目光不经意地往外一溜,突然发现刚才还在乔胜梅身边的李承熙不见了。
这个人出门的时候就说过不会乱跑的,怎么这一眨眼的工夫,他就不见了?
凌霜一怔,想起刚才因为恼怒而下车的雪华,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赶紧找了个借口下车,向胜梅询问究竟。
胜梅也正暗自纳闷,见凌霜来问,赶紧回答:“殿下,方才陛下不知因何事把李承熙唤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