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德子心下一寒,知道他说的是大实话,自己随侍他这么些年,是他最亲近信任的侍者,也已闻他许多私事,若他真是那种杀人灭口的主,自己即使有十条命,也早就没了。
陛下之尊身遭鞭笞,那是极损威严的事,当然要秘而不宣,除去他之外绝不会再让任何侍者目睹耳闻,他既然参与了,想不沾手,那是在做梦。
“陛下,奴才……奴才……实在……”
雪华见小德子还在畏惧犹豫,大怒喝道:“狗奴才,你也敢不听朕的命令?”
小德子见雪华动怒,吓得一个哆嗦,连忙说道:“奴才不敢!不敢!”
“不敢就起来动手!”
小德子无奈,战战兢兢地趴在地上,重重地叩了个响头,哭道:“奴才遵命!”
他虽然迫于雪华的命令,拿了藤条在雪华背上打了一下,但此时心惊胆战的他哪敢真用力,他那一下跟挠痒痒差不多。
雪华恼怒,厉声低斥:“你没吃晚饭是不是?给朕用力点,十道印子,事后要看得清楚!”
“是……”小德子狠了狠心,抹了把眼泪,执起藤条,用力地打了下去。
雪华背上吃力,不自觉地抽了口气,但他咬紧牙关,将那声痛呼咽了下去。
凌霜随李承熙外出,尽兴回到凤凰宫时,已近未时,她摘了首饰,沐浴更衣,然后正准备就寝,便听到外面一阵喧哗。
“什么人在外面吵闹?”
青碧连忙进来回报,“殿下,是皇上的近侍小德子,看样子陛下似乎出了什么事。”
“快让他进来!”
小德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只见他满头大汗,汗水滚滚下来,将衣领都打湿了,眼眶发红,嘴唇煞白,满脸惊慌地叫道:“长公主殿下!”
叫了一声,他涕泪俱下,竟被口水呛得连连咳嗽,说不出话来。
凌霜一见小德子那神态,心一沉,霍然站起,迅速穿上挂在床头的衣裳,一边束腰着履,一面冷静地吩咐:“小德子,你慢慢说!”
小德子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咳嗽,抽抽噎噎地叫道:“殿下,陛下突发急病,您快去看看他吧!”
“可传了御医?御医如何诊断?有没有禀告太皇太后?”
凌霜虽然还能冷静地询问详情,但见到小德子这等情状,不禁吸了口气,也顾不得梳妆打扮,便大步往外走。
雪华心情郁结,虽然他故意施苦肉计,让自己着凉,但外冷内热,加上那十下藤条之伤,更用内力打乱五脉,所以病情来势汹汹,就算他有六脉内功护体,却也出乎他自己的意料。
前后不过两个时辰,他居然头重脚轻,脑袋迷糊地发起热来。
凌霜赶到他的寝殿时,他已经热得满面通红,嘴唇发干,身上的肌肤烫手,却不见出汗,御医开了药方,正急匆匆地去煎药。
凌霜细问了雪华的病情,见雪华趴在床上已睡着,待要将他翻转过来,略一动被子,却见他露出来的肩颈上有条青肿的印子。
她心中大惊,连忙掀开他的被子,扒开他的衣领,只见他背上十道青紫的印子纵横交错,显然他是受了藤条。
雪朝五洲内,他是说一不二的至尊,就连太皇太后也不会在这孙孙儿已经长大,主政四方时,还这么教训他,他身上这伤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