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雪说的是住正殿的老夫人和国公爷的平妻李氏,洛千羽这才记起,原本赏早荷这码事她那四妹妹也是没去的,如今却救了圣上最为宠爱的宸妃娘娘。
“管她们做什么,你呀小小年纪就这么多话、可放过小姐我吧。”洛千羽笑着轻轻拍了一下若雪的脑袋,感慨原来失而复得的感觉是如此的。
她坐在床上,任若雪去柜子里给她挑干爽的绣鞋,另一个从小便跟在她身边的丫鬟若汀还在小厨房给她熬驱寒的红枣姜汤。
“都说这次赏花盛宴是为了给太子殿下择太子妃和良娣的,小姐您本对这些都不上心,也不知为何一定要来。
奴婢就说和那房的一起出来肯定就没什么好事嘛,还不如在府里绣绣花喝喝茶,本就没说错,如今倒好,小姐还嫌弃起奴婢话多来。”
若说若雪这丫头什么都好,偏偏年纪轻轻话多的不得了。
洛千羽在国公府里向来不是好惹的,偏她又是个护犊子的性子,将手下房里这两个丫头宠的越发的无法无天。这不,如今连她这个小姐都敢抱怨。
耳边不断钻进了叽叽喳喳的声音,洛千羽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鬓角皱眉。
“我说若雪,你若再这样似个小管家婆,小心小姐我把你嫁给城东瞎了一只眼睛的那个马夫。”
“小姐那美人泪痣啊是越发红艳,可这心却是黑的,说什么嫁不嫁的,不羞不羞。”若雪吐了吐舌头,表情看着却很是轻松。
她年纪比起洛千羽还要小,在府里被护的又周全,她才不信她主子舍得将她嫁给瞎眼睛的马夫呢。
本是在床榻之上换掉湿衣的洛千羽低头,却忽的见到自己胸口的皮肤平滑如脂玉,原本为救褚安泽留下的那道几乎夺走了她性命的丑陋疤痕不翼而飞。
几番查看,拉紧了衣服,刚刚还非常淡然的洛千羽绣鞋都穿反了的奔到梳妆台前,仔细盯着铜镜之中的那张脸。
杏眼含波,柳叶弯眉,举手投足之间满是风光霁月,俊秀耀眼。这果真是十五岁时的她,这一年她依旧青丝缠绵,并未生出华发。
难道之前的一切真的都是南柯一梦,庄周梦蝶?她与褚安泽之间的那十年爱恨纠葛,不过是她梦中的岁月?
眨了眨眼睛,果真发现了眼角若雪口中那一枚殷红的泪痣,垂在右眼眼睑之下,如一颗经年不败的美人泪。在她记忆中这本是没有的,她记得很真切。但到底哪个才是真实,哪个才是梦幻,洛千羽疑惑起来。
究竟如今是入梦未醒,还是昨日才是南柯化蝶?若昨日是梦,那梦里一切都痛的太过真切,若今日为幻,眼前的旧人笑的却如此耀眼。
“小姐可是身子不舒服?脸色好难看呢。”若雪担心的看了看铜镜前坐着的洛千羽,生怕她不舒服。
洛千羽只觉得此时自己头痛欲裂,她挥了挥手:“只是有些冷,感觉眉毛牙齿都要冻成一团了,你且去厨房看看姜汤好了没。”
若雪到底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听话的去了。打发走了若雪,洛千羽推开一边的侧窗想要透透气。
屋后是一片嫩粉的美人海棠,如今正一层一层开出去开的耀眼。花里几乎见不得一丝叶子,都是一簇一簇如月下美人挤在一起。
在那层层叠叠的花海之中,洛千羽见一红袍男子背对着她的窗口,满头银丝随着风扬起,竟恍如异世。
她本就是心乱,今日的一切都让她思绪混乱,本想着一个人静静的思考一下,却又见到了早晨许是救过她的那个身影。她顾不了那么多,干脆利落的从窗口翻了出去,朝着那道殷红的影子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