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以说是李晟军作战计划的优点所在,却同样也是他的缺点。
为了保证拳头的力量强大,李晟军对自己所攻下的城池并没有派人防守,他除了压制一下城中的大户,将他们与自己捆绑在一起之外,并没有留一兵一卒在自己的后方。他将政权交给了自己委派在后方的官员,让他们自行去组建民团来负责城防。这无疑是有几分危险的举动,但也是李晟眼下无可奈何的表现。但就算是这样做了,李晟所攻下之城的防御能力还是差劲的很。若是就这样让刘璝的人马直接杀到自己的后方去,只怕他在后方已经形成的局面将出现崩溃。
“如何阻止他们?眼下他们是还没有将渡船汇聚齐备,所以还没有动作。可一旦等他们把渡船给聚集起来了。那我们可就真的有难了。”李晟紧皱着眉头说道,他实在担心自己最不希望见到的局面,变成事实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他望着自己身边的四个人,和声问道:“我希望我们能尽快想出关于这件事情对策来,否则……”说到这,他却是自己也说不下去了。否则会怎样,大家心里都有数。
“这……”众人都在沉吟着。
突然一名士兵在外头报道,却是打断了众人沉吟的思路:“启禀主公,有一人自称是庞军师的挚友,要来见庞军师。”
“哦?”李晟颇有些奇怪的看了庞统一眼,却从庞统同样看过来的眼中得到了与自己相同的疑惑,不由得越加觉得有些怪异起来。他认为这其中必然有某种缘故,只是他此刻也闹不清楚这缘故究竟为何,便只能暂时把庞统放了出去:“士元,既然是故友来访,你还是先去看看吧。”
“是,主公!”庞统对李晟一拱手,转身出了大堂。
客人是在庞统的馆舍里等候的。庞统进得帐中,却见一人大大咧咧的端坐于自己的案旁,很是怡然自得的拿着自己带来的书卷端看,其容貌甚是英俊,身材也十分的高大。庞统略略的估摸了一下,觉得这人的身材差不多可以与孔明相比了,只是很怪异穿着短袍,留着短发。
“这人究竟是谁?”庞统左思右想,搜遍自己记忆中的人影身形,却无一人与他相符。“看来自己是不认识他的。”庞统最终确认了这一点,却也没有因此而生气。因为他知道这时候的人普遍都是如此——想去拜访对方的时候,唯恐被对方的门人所阻拦,便不直言自己与对方并不相熟,只是初次求见,而说自己是对方的故交挚友,以此来绕过那阎王门前的小鬼。“呵呵!这人定是如此。”庞统想着却是微笑起来,昔日年少之时,他也尝做过此事。此刻见了有人用同样的方法来求见自己,不禁有些痴了,一股脑儿的回忆顿时涌上心头,只是觉得亲切。
“客从何来?”庞统在外头看了好一会,见他一直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到来,便轻步走到那人的身旁开口问道。
他本以为对方会好生的回答自己,却见那人抬起头来颇有些古怪的白了自己一眼,像是怪罪自己打断了他的阅读似的,却又重新低头看书去了。这让庞统颇有些尴尬,他觉得自己并没有说错做错什么,所问的问题也很正常,怎么会得到如此的无视呢?他有些生气了,只是一时间还不想发作起来。因为,他也记得一点,那就是有本事的人大都是有几分怪异的。虽然眼前这人对自己不是很客气,但他重担心他是那有本事人。
“主公的实力还是稍嫌弱了些,因此对人才的需求很大。我既然为主公效力,那自是要帮主公解决眼下的问题。这人如此的高傲,看上去也像是有本事的模样,若把他放跑了,日后主公要是问起来,我可就糟糕了。”想到这里,庞统强按下心中的不满,只是拱手站立在一旁,静静的等待那人的回答。
然而这一等便等了一个时辰,庞统站在一旁弯腰拱手,只觉得自己的腰都酸了,脚也麻木不已,若不是心中还坚持着那一个受礼的执念,只怕他当场就会晕过去的。终于,在这漫长的等待之后,他看到了那人轻轻的把手中的书卷放下,满以为对方会就此回答自己的问话呢,却不想对方只是伸了一个懒腰,随即就像是自己不曾站在这而一般大声的囔囔起来:“有人在吗?我的肚子饿了。”
“我要死了。”庞统心中的怒火更盛,对于眼前这人的疑惑也更深,他可从来都没有遇见过这么一位会把自己给彻底无视了的家伙啊。“还问有人没有?我自己这么一个大家伙站在这儿这么久了。虽说我长得不高,但也不能就这么视而不见吧。”他无奈了,却也不好发作起来,只能站直了身子走到馆舍的门外,让下人把饭食送上来。
此刻,他不禁有些庆幸眼前的人是来找自己的——他不知道法正那家伙遇上这件事情会怎么处理,但他敢肯定若是主公遇上这样的人物,在其事先没有准备之前,主公只怕是会以无视来应对无视的。“那可就糟糕了。”想起出现这种局面的情况,庞统就觉得好笑,只是这笑容是带着几分苦涩的。因为他知道对方找上自己,是主公的幸运,也是自己的不幸。
“不是大才,就是奸细。这人如此的古怪,天晓得他还会给自己怎样的惊喜呢。”想着,庞统却是直接从下人手中接过饭菜,端送了到了那人的眼前。说不得,此刻身为李晟军军师,有着“凤雏”称号的庞统也不得不客串一下店小二了。
“稀里哗啦……”听着这吞咽而下的声音,庞统看着不断把饭菜往自己的嘴中送去的那人,本来稍稍显得有些微小的眼睛,此刻却是瞪得比铜铃还大。“还有这样吃饭的人吗?简直像是几天没吃东西的恶鬼一般。真是有辱斯文哪。”庞统在心中暗自腹诽着,却一点不曾意识到,其实他自己吃饭的样子也斯文不到哪里去。虽然还比不上眼前这人的夸张,但与之相比最多也就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区别,似乎都差不多的。
看着这人连续干掉了五六碗饭,吃掉了十来盘菜,最终才悠悠的打了一个饱嗝,庞统麻木的摇了摇头。他是怎么也想不到,这看上去身材只能算是修长,体格绝对算不上是健壮的家伙居然能吃下这么多东西,而且还一点也看不出他的肚子有微然隆起的模样,这也实在是太怪了。“不过,他总算是吃完了,这或许可以让自己松一口气罢。”庞统想到这里,心中顿时有些解脱。他冲着眼前的这人再次一拱手,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那人怪异的拂袖而起,径自走到自己的榻旁,就这样大大咧咧的躺下了,不一会就想起了呼噜之声。
“这……这算什么事情嘛!”庞统忍受到这里,终究有些忍受不住了,他几步走上前去轻轻的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口中叫唤道:“这位先生,醒醒……哎……这位先生,醒醒哦!”
他想唤醒他,可榻上的他却因此而有些不耐烦起来。他一把推开庞统手,张开了嘴巴含糊的说道:“莫吵,莫吵,待我醒来与汝诉说天下大事!”语毕,他转了一个身子,又翻转了一个身子呼啦啦的睡去,就此彻底的把庞统给凉在了一旁。
“嚯……!好大的口气!”听这人如此大话的一说,庞统被吓到了。他心里本就存了这人有可能是个大才的想法,当下自然不敢再放肆下去,自然收回了手。此刻他心里的怀疑越发的大了起来,对于眼前这人的种种举动他觉得有些拿不定主意,当下见他睡着了,心中一发狠,命外头的一名军士前来让他把这人看住了,而后便迈步走出馆舍,准备去找法正打探一下消息。毕竟此人是在此地出现,很有可能就是益州本地人,而对于益州本地的名士,自然也就只有像法正这样的本地出身之人才熟悉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很快,庞统找到了法正,将那人的模样打扮与法正说了一通,问他:“你看这个人会是谁呢?”
“谁?”法正想了想,突然一个人名在他的脑子里冒了出来,渐渐的与庞统所描述的那人对上了号:“莫非是彭永言乎?”他略略有些激动起来,一把拉过庞统的手说道:“士元,请带路,我与你同往一观。”
“好啊。”见法正似乎认识那人,庞统原本高悬的心便也放松下来。对于法正提出要与自己同去的想法自然十分认可了。
他与法正同行,不一会便到了自己的馆舍之内。法正升阶而视,却见那人悠悠的醒来了,正坐在庞统榻边用一根小耳勺轻轻的摆弄着自己的耳朵呢。因面容朝天,整个脸却给法正看得清清楚楚,当下法正大笑着奔进屋内,却是十分欢喜的与那人打了个招呼:“果然是彭永言啊。”
“孝直!”那人听了法正的招呼,将原本向上的眼睛朝向了前方,正好看见法正奔来的声音,顿时一把跳起,迎上了奔来了的法正:“孝直别来无恙?”
两人双臂互把着,脸上都是满满的笑容,让一旁看着的庞统,对这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了一个了解:“这彭永言或许就是法正的好友罢。”
眼见两人互相高兴得问候了一番,庞统便请两人坐下,这才问起法正关于这“彭永言”的情况来。
法正笑着向庞统答道:“此公乃广汉人,姓彭,名羕,字永言,蜀中豪杰也。因直言触忤刘璋,被璋髡钳为徒隶,因此短发。其性豪爽狂放,乃正之良友也。”
“原来如此。”庞统点头,结合了彭羕前番在自己面前的举动,心中却是对彭羕这个人有了一定的了解:“这个人,有才华,但生性较为高傲,为人又有些不拘小节。若与其相处的好,他自然是恨不得把心肺都掏给你。若与其相处的不好,你便会觉得他完全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因见法正如此的看重彭羕,而自己有十分相信法正的眼光,庞统越加不敢怠慢彭羕。他命人呈上香茗,以宾客之礼待他,敛容和声问道:“未知彭羕先生来此何事?”
“我知道你们正在为一个问题给困恼着,特来于此给你们一个解答,并挽救你们这数万人的性命。”彭羕眯起了眼睛,口中说出的话却有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味道。
“啊?”法正和庞统俱都惊讶起来:“这话何解?”他们关切的问道。因在此时此刻,他们不得不把彭羕所说的话与李晟今天早上所交代让自己思考的问题结合起来。“你知道我们有**烦了?”法正与彭羕似乎更熟悉一些,因此开口问道。
“你们在这儿拖延时日,谁都知道你们被某个问题给耽搁了,这对你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哦。”彭羕微笑起来,迎着法正和庞统那意带询问的目光,他轻轻的摆了摆手,摇头道:“我不说,我不说,这事情必须直接和你家主公言方可。”
“好吧!”见彭羕一脸坚定的模样,庞统也只好答应下来,带彭羕往李晟的居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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