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新开辟的小路间弯弯曲曲的行了近两里路便看见前面有一大片新开出来空地,大约一里见方。这是李晟预先定下的地方,他想在这城外建一个避暑享乐的庄园,看上了这片郁郁葱葱的无主竹林,便将这城外方圆十几里地都买下了。眼下他以将自己未来庄园的地址选好,就等着自己成亲的那天开工呢。
“等这庄园建好,我们把那长沙城的活水往这儿一引,这里便有了小桥流水绿荫蔽人的美好了。”想着自己的以后的家是一个如何的景象,李晟不由得露出油然向往的神情来。
“可这离长沙城足足有五十里路,把护城河的水引来那不是一件极为浩大的工程?只怕会劳民伤财吧。我看还是另想办法好了。”跟随在李晟身边的妻子李铛微微的皱了皱眉头轻声说道。
“铛儿可不要小看了为夫哦。这点事情以我太守的权势还是可以办到的,其实也不会花多少功夫——从城到这里是有五十里的路程,可这五十里都是平地,等过两年长沙的人口多了,这一派平地可是要给那些新来的人呢。那是作为田地使用的,事先开好了水道不但可以共我们自己使用,更可以用来浇灌农田,这对长沙的百姓来说也是很有好处的。”李晟微笑着似真似假的解释道。他明白自己的这几位妻子心都十分的善良,因此他并没有把自己与孔明他们商量出来的结果告诉他们。
正如李铛所说的那样在这儿开辟一个庄园引出一条新河道确实是很有些劳民伤财的味道。但这样的劳民伤财却正是李晟眼下所需要的。他必须在保证自己的长沙城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的同时,在刘表那儿留下一个贪于享乐无甚野心的表象。而这新庄园的建立则是他贪于享乐的开始。
“原来如此啊。夫君想的还真是周到。”对于李晟与手下所计划的那些事情李铛是毫不清楚的,她眼下听李晟这么一解释自然是十分相信的,一瞬间如花一般的笑颜在她的脸上绽放开来,让整个天地都仿佛明净不少。
“呵呵!”望着妻子的笑容李晟也淡淡的微笑起来,他看了一眼环绕在自己的身边的三位女子,心中自有一股满足。
这一刻对李晟、李铛、赵芸、蔷薇三人来说无疑是美好的。在四人都笑了起来之后,四颗火热的心仿佛就此要靠在一起。尽管彼此间同时相处的时间都不是太长,他们之间本也应该有些矛盾才是,但他们互相间的忍让爱护却使他们将矛盾化去,而将彼此间关怀化作了一种感情。这便是亲情,他们彼此都认为自己是一家人。
风吹竹林摇,鸟鸣绿叶飘,当四人都曾经于这自然的美好的时候。一声短促的啸声从西面不远的地方传来。这啸声是尖锐的,让李晟听得一惊。他正怀疑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却发现一点黑线正飞快的朝自己的面门扑来。
“是弩箭……!”李晟看到这个,心下大骇,身体迅速的反应过来朝一边倾去。“噗……”他终究没有躲开这弩箭,虽然避开的脑袋要害,却也让那锋利的尖锐深深的扎进了他的肩膀。巨大的力道,从他的右肩传来,就像是一柄沉重的铁锤在他的肩上打了一记般,他惨叫一声便从战马上飞了出去摔倒在地上。一时间,剧烈的疼痛连带着那麻麻的感觉从肩膀、从他的四肢上传出。“是毒箭?有人想杀了我。”在昏倒前,他终于确认这一点。他还想在叫喊些什么,却在声音还来不及发出的时候就昏了过去。
幽幽的有点的意识,只觉得脑海中一片混沌,过往的一切如奔腾的流水一般纷至沓来,如何的种种让李晟仿佛一下子全都明白,又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他意识在清醒与迷糊之间徘徊,偶尔感觉到有人在服侍着自己,刚想出声叫唤,却又怎么也挣脱不了那冥冥中的制槁。
“挣扎是无力,在这里只有忍耐而已。”很快李晟想到了这一点,他终于放弃下来,只是静静沉默在那儿,依靠思索来打发时间的流逝。就此,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刻,也许是几个时辰,也许是几天,也许是几个月。当李晟在这片混沌中的耐心越来越少的时候,一丝光亮突兀的在灰蒙蒙的云彩中闪现出来,它宛如流星一般飞快的奔向李晟,在李晟根本就来不及闪避的情况重重的撞上了他。随之而来的痛觉让李晟忍不住的呻吟出声来——他终于清醒了。
很正常的他先听到的是周围声音。虽是十分微弱,但长期以来锻炼出来的听觉把那远处虫儿的鸣叫声送到他的耳中,他明白眼下是晚上了。疼痛的感觉一丝丝的从右肩的伤口处传来,那如腕骨刮肉一般的痛楚带着全身上下的酸麻,让李晟一点力气也无法聚齐。他是躺在枕头上的,那枕头很厚很软,将他的头深深的陷入其中,让他自觉的想沉沦下去。此刻他身上的力气不多,不过听了一会,感受了一会,便又渐觉得无力起来。他的意识又一次沉默了,只是和最初那完全无意识的昏迷不同,眼下的他却是因为疲劳而睡下的。当他闭上了眼睛,沉浸于黑暗的安谧之后,他的呼吸变得悠长起来,仿佛与那天地暗合一般,让人听了就觉得十分平静。在谁也不知道的情况下,一股微弱的气在他的身体上窜跑着,一点一滴的修复着他身上的创伤。
在次有了感觉已是不知道多久以后的事情了。也许是白天了吧——李晟分明听到屋外知了那急切的叫唤声。虽然依旧没有力气睁开自己的眼睛,但李晟分明可以感觉有人在自己的身边。一种淡淡的荷花香味轻轻的涌进自己的鼻尖,李晟明白坐在身旁的便是自己的妻子铛儿。
如果说李晟在这世上有什么最亲的人,那么无疑就是他的妻子和兄弟。李铛、宋德、周力、周睿、孔明,现在或许还要加上赵芸和蔷薇,想着这一个个令他倍感亲切的明知,他心中便充满了种种暖暖的温情。瞬息间,他有一种冲动,一种睁开眼睛的冲动。黑暗对他来说已是腻烦了,时间也不知因此而过去多久,他迫切的怀念起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容,他想睁开眼睛看一看自己身边这分别许久的妻子。
“用力……用力……”李晟在心中不住的对自己说道。他从来也没有想过睁开眼睛竟也会如此的痛苦。那种想挣扎而起,却在外力的压迫下一次又一次失败的感觉着实令他憋火不已。他烦躁起来,用上了毕生的吃奶之力于双目重重的一开,一道刺眼的光芒划破黑暗直刺到李晟的眼中,那令李晟感到了剧烈的痛楚。从来也没有想过,就睁开眼这一个动作,也会让他如此的难受。
“或许这可以和盘古大神的开天辟地相比了吧。李晟皱着眉头想道,在万分无法忍耐之下,他发出了微弱而沙哑的呻吟。
“夫君,你醒了?”李晟的呻吟惊醒了原本发呆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李铛,她一双水灵的美目顿时闪出欣喜的光芒:“真是谢天谢地啊!”她紧紧的握住了李晟的手。
“呵……呵……”看着妻子如此的着紧自己,李晟满足的笑了,只是眼下的他无甚力气,笑的时候又稍稍的扯动了身上的伤口,剧烈的疼痛使得他的笑有些苦。他想说些什么,但喉咙里的干涸难受,令他张了张嘴巴却无法发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只能已尽是喘气的声音发出一个单字来:“水……水……”
“哦……水来了。”听到李晟清醒过来的要求,李铛在欣喜答应之余,因为心中的激动不免显得有些紧张。她颤抖着双手将李晟身下的枕头垫高,让他支起身来,然后一脸笑着将那装着半碗摇来晃去的水送到李晟的嘴边,温柔看着他咕噜而下,末了还捐起一抹丝巾轻轻的将他的嘴角擦拭干净。
“我睡了几天了?”微笑着享受着妻子对自己的服侍,感受着喉咙里那火辣的干涸稍稍减退,这才开口问道。
“六天了,可让我们担心死了。”李铛后怕的数着指头娇憨的说道。虽然与李晟成婚已经两年有余,但她的个性似乎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尤其是在李晟面前,她依旧和原来一般,像个小女孩似的。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那天我也真是没用居然保护不了你们……”李晟向铛儿道歉着,声音渐渐的低沉下去。在经历了这一番事故之后,他觉得自己还不到可以放松的时候,虽说为了麻痹刘表不得不作出一副胸无大志的模样,但像前一段时间那般的假戏真做也未免有些太过放松自己了。
“这是一个教训,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啊。”李晟咬牙切齿的想道:“我本以为已经牢实的控制了长沙城,但不想……居然还有歹人潜伏。这一次能够逃脱恐怕是芸儿的功劳吧,真是令人想想就怕。”
李晟越想心中就越觉得不安,他强打起精神来,他不顾铛儿的阻止硬是让她去把孔明请来:“对于这件事的情况,我必须好好的了解一番。这是关系到我们安危的事情,若是大意了,可就要后悔莫及了啊。
”唉……“李铛想想也是,便不再坚持下去。与经历过真实战阵的赵芸不同李铛和蔷薇大体上都属于那种大家闺秀的女子,虽然就表面上看来活泼灵秀的李铛比害羞可人的蔷薇多了些大气,但对于前几天发生的那件行刺事件,她心中却是和蔷薇一般害怕担忧不已,她唯恐那事情还有第二次。
孔明很快被带了过来,在简单的对躺在榻上的李晟行过后,风度翩翩的他便是一脸从容的坐在了李晟的身边。铛儿出去了,她很自然而然避嫌。虽然她的个性依旧像少女一般活泼,但年纪渐长的她却不会像一个少女一般什么都由着性子来。她知道什么是自己该帮忙的,什么是自己该回避的。
李铛走远了,李晟与孔明之间的讨论这才开始。首先是简单的说了一些这些天在政务上的情况,诸如又发布了那些那些政令,又收拢了哪些哪些流民等等。当这一些都简厄的说完了之后,孔明这才将话题转到李晟遇刺这件事情上:“……那日在林中主公倒下之后,事情便是赵芸将军负责的,她一面让两个侍卫照看着主公和两位主母并差一人往城中报信,一面则带着另外三名侍卫往林中搜寻而去……那些凶人一共有四个,似乎不是职业的,犯了事情却不知跑却,他们低估了赵芸将军的武力,当场被赵芸将军斩杀三人,只余两人被擒。只是那两人被擒了也十分的硬气,当下却是饮毒而亡,不曾透露给我们哪怕是一点的消息。……由于长沙新定,我认为并不适合大规模的进行全城搜捕,造成太大的混乱,因此我除了吩咐城卫小心谨慎的探察情况,并让颜虎、叶滔二人在城中暗处调查之外,并没有对长沙进行更多的戒严。至于府里我已经严密的封锁了消息,除了少数的几个高层之外,并没有别的人知道主公手上的消息。”孔明详细的解说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也许是因为平日里称呼赵芸这位新主母为将军更加顺口的缘故,他并没有一下子将称呼改变过来。
听得孔明解说的这一切,李晟很满意的点了点头,欢喜的称赞道:“孔明做事果然是有条有理稳当的很。如此处理这件事情,我很满意也很放心。眼下他们既然已经失败了,那么就不太可能有第二次的袭击。因为他们知道我们在吃了这么一次苦头之后必然会加紧这方面的防备,所以他们是不会来当傻子的。行刺的事情就到此了,接下来的我们除了要继续追查凶手之外,便要利用这个事情进一步的摆出一种姿态来消除刘表大人的疑心。这是我们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其重要性甚至在追寻凶手之上。”李晟严肃的点明了这一点。
“那么主公想怎么做呢?”孔明看了李晟一样,点点头,心中似乎有些了然,只是在嘴上还想再确认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