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夕终于叹了口气:“知道了。维持阵型,一旦有人妄图冲阵,斩杀不赦!”
军令一旦下达,千人方阵便露出了它嗜血凶残的本性,这些武艺精锐的江湖人,论及行伍配合,比魏武卒那是远远不如,但若是论起嗜血凶残,却堪为天下之冠。
他们挥动手中的各色兵器,毫不犹豫地杀戮向己方冲来求援的农夫,甚至还在享受这种屠杀乌合之众的快感。而仅仅在半个时辰之前,他们还都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由此,临时征发的壮丁们亡魂大冒,恐惧地从这支千人队旁四散逃开。此时此刻,他们对这支千人队的恐惧,甚至不亚于魏武卒。
千人队由此冲破乱军,来到菏水之畔。
虽然已经到了深秋时节,但因为先前的暴雨和大水,到这时河道的水量仍然颇为可观。菏水的水面宽达十余丈,最深处,恐有一人多高。
然而,河边并无渡船,此处亦无桥梁。
田夕临河而望,又看了看被侯嬴抱着共乘一马,仍在昏迷中的孟尝君。
身后不远处,已经有一队魏军骠骑正逐渐冲破乱军,向他们追击而来。
田夕深吸了一口气,果断地下令:“所有重甲、重武器全部扔掉,强渡菏水!”
自田夕以下的诸多精锐门客,包括“孟尝十八骑”中硕果仅存的几人,都先后下了马,把身上赘余的铜甲、铁护腿、铜盔一一解下扔掉。
侯嬴将昏迷的孟尝君绑在了一匹马的马背上,跟在田夕身后,牵马涉水而行。
不多时,一队骠骑突破乱军杀到,驻马于河岸之上。
叛军这边,田夕这些先头渡河的,已经到了对岸,而后面下水的,才刚刚进入河心。
河心处水流湍急,不时地有人、有马被冲散,顺水往下游漂流。
骠骑营的大旗之下,无忌望向对面那个被团团簇拥起来的女人,又一次握紧了拳头。
他闭上眼,却又猛地睁开,大吼道:“放箭!自由射击,渡河的叛军,一个不留!”
骠骑们嗖嗖地射出羽箭,河心、河对岸纷纷有人倒下。而强渡菏水的叛军,则因为弓弦被水浸泡,失去了远程反击的能力。
眼见着河心的叛军也渐渐靠上了岸,他们虽然被水流和骠骑营所阻拦,仍有约四五百人成功渡河。
无忌这时叫来身侧的一名骠骑,对他说:“快回城,在北城放下所有船只,我稍后就到!”
缗城是临菏水而建,北墙的墙下,依靠菏水形成了天然的护城河。故此,北城一直都备有船只,只是数量不多罢了。
一个时辰后,他们用几条小船来回运送,终于将包括无忌在内的约百名骠骑运抵菏水对岸。
无忌算着时间,决定不再等候,于是他朝着田夕等人逃走的方向,再一次举剑高呼: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宋襄!诸君,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