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舰桥将兵们的注视下,我接手了航线的引导工作。
“这家伙吃了枪药吗?平时不是这样的。”
“嘘,别乱说话,据说他的私生子在这里,我们就是去把孩子接出来。”
窃窃私语传到我的耳中。我现在对于其它的一切都不在乎了。
塔尔西斯,战争中我印象最深刻的地方,这里有我最在乎的人,有我的老部队,感应告诉我这里还有人活着。
幸存者中,真的会有他们吗?
......
血色风暴中,混杂着极其强烈的电磁干扰,以至于舰上的探测设备大多成了摆设。
这就是当初进攻塔尔西斯时,鬼子星舰将兵们的感受吧。如同瞎子和聋子,星舰在这样的环境中高速航行,真是需要勇气呢。
我借助自己的记忆,以及脑域感知能力,探寻到隐藏的极好的,位于地底的隐藏出口,这里虽然狭窄了点,却足够苗条的青春号出入。
我的心情就像远行的游子,终于回到阔别的家乡,虽然一切都已同记忆中不同,可是我的心情却忍不住的悸动,即使要耗费许多精神力,我还是忍不住对比以往的景象,找寻那深埋记忆深处的地标。
情报士官:“长官,舰长刚收到经过加密的通讯信息,但是我们无法破译,这下面说不定真的有人还活着。”
我:“把信息转到我这里,也许我知道怎么解密。”
两分钟后,随着正确的解码秘钥传输出去。
一条来自于塔尔西斯低下要塞守军的明码情报出现在广域监视器上。
“这里是火星防卫军,塔尔西斯要塞守备部队的联络信息。很遗憾的告诉你们,口令早已过期,无法给你们提供正常的降落通道。如果你们是侵略者,建议你们现在立刻离开,已经有数百万的侵略者和数千艘的各类星舰在这里折戟。如果你们是宇宙军的增援部队,请先报出部队番号,并准备接收登舰检查的人员。”
奇怪的气氛在舰桥传播。
这里不但有幸存者,而且是保留着战斗意志的火星防卫军。这对于认为火星已经是个死地的人来说,无疑是大跌眼镜的事情。
茉莉:“明码电告对方,我舰为宇宙军卫国舰队所属,快速反应分舰队的侦查巡洋舰青春号。同意你方派人登舰检查。另外告诉他们,这里有他们的熟人。”
说完这些,茉莉看向我。她的脸色从刚才起就是铁青的,不过这时候已经变得温柔了许多。想来以她那脱线的性格,真有可能以为我是来接私生子的呢。
“告诉守备部队,我是2205师,直属侦查连,2排3班的班长,赵平。我是来接他们离开的。”
“......”
通讯士官没有确认听清了我的描述,当我转过头去时,她紧张的撇开头,那种窥视别人隐私的表情表露无疑。
哈丁:“哈哈,想不到你不是某某二代,真的是从大头兵做上来的啊!”
我注意到所有人都在盯着我看,他们就像第一次认识我一样。
原来他们以前是那样看我的,虽然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但是这种现象非常合理,几乎每个我接触到的部队中,都会有人抱有同样的想法。
我有意打开舰上广播,向全舰通告:“是的,我不但是大头兵出身,还是个义勇军出身。仅仅凭借一腔保家卫国的热情,是在数不清的弟兄们,用他们自己的血与肉把我送到现在的位置上的,我不可能丢下他们自生自灭,就像我不可能丢下舰上的各位一样。”
小小的欢呼声在通讯回路里传开。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得意的,这是我对自己的要求。我只是告诉大家我的底线。
塔尔西斯的回复的很快,“人员已派出,注意接收。”
随即情报士官报告发现了血雾中快速移动的黑点。
格纳库中,随着被雾气染成斑驳红色的穿梭机的舱门打开,一个文弱的身影快步走了出来。
“真的是你!赵平,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来人想要上前抱住我,却被身旁的警卫裆下。
“没事儿,我认识他,我的战友。你好克莱默,没想到是你登舰检查。”
“不光是他,同你认识的人还有一个。要不是你自报家门,我们几乎要肯定这是鬼子的一次阴谋,连防空导弹都开始预热了呢。”
随后从舱门中走出的仪表堂堂的光头军人,他的肩章赫然是火星防卫军的大校。
“张长官,真没想到你也回来。”
这时候我已经有些激动了,虽然对张天昊抛弃自己的部队,独自撤离的做法不齿,却不影响我再次见到他时,那种见到亲人类似的感情。以往的不愉快早已淡漠,沉淀下来的,只有一同出生入死的深刻记忆。
“你......你已经是,大....大校了?!”
克莱默的声音有些发颤,我这才发现,刚才还要同我拥抱的青年,这时候拘谨的站在那里,手脚都不知道应该往哪儿搁。
“这有什么奇怪的,赵平出生入死,尽可望死人堆里转,能够活下来自然可以成就一番事业。至于我们这些苟延残喘的,也就能叙叙旧了,拍马可都赶不上的。”
如果换个人说这句话,一定会以为他在妒忌,或者吃不到葡萄葡萄酸。可是说话人是张天豪,我们俩都知道他的意有所指,其中蕴含的情绪并非妒忌那样简单,还有着自责以及感慨的成分在内。
还想要说些什么,随即我发现青春号的官兵们并没有加入进来。我这才从老友相逢的情绪中摆脱出来。
“他们没有问题,就是塔尔西斯守备部队的人。我确认他们身份的安全。”
随着我的话,青春号的战士们才放松下来。
很快,确认我们身份的情报向要塞发出,回应我们的是充满欢呼声的音频信号。
阔别了一年之久,我又回来了,塔尔西斯。
......
灰暗且潮湿的环境,没有任何装饰的窑洞式房间,走进去后能够看到满布的医疗器械,闻到电子臭味混合着消毒水的特殊味道。
我太熟悉这里了,战地医院的重病号房,塔尔西斯战区的这个医院,我亮度进入,差一点就成为我永眠的地方。
走过一张又一张的病床,跨国一具又一具即将或者已经成为尸体的战士的身躯。
我来到了一个依稀还有这苗条曲线影子的,缠满了绷带的水肿着的身体。
我本以为自己会悲伤,或者不敢去看她。没想到的是,真的来到这里,我最想做的就是拥抱她,不管她变成了什么模样,不管她的美貌是否已经被战争摧毁,一切的一切都不再重要,我只要她,我只要她在身边,能够随时拥抱她就好。
她在我的眼中,永远是当时告别时的模样,她的倩影已经烙印在我的眼底,我的脑海深处,再也不会有所改变了。
可是,面对她现在的身体,我知道,紧紧拥抱她的欲望,需要暂时的克制了。这种样子下,任何的冲动都可能导致毁灭性的后果。
我轻轻的走到她身边,在她耳边低语。同时用我的脑域感知能力,尽可能温柔的在她的意识中送去我的感情。
“亲爱的卡琳,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