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刹那,通过那再熟悉不过的战术动作,我认清了战士的身份。
数次帮我脱离险境。替我担保,让我转正的,好似大哥般的史密斯上尉。他就这样死了,连尸体都找不到。
我心里满是悲怆,却没有哭泣的欲望。
哭泣无法拯救谁,也不可能杀死什么人。
哭泣只是懦弱的表现,是逃避的借口。
我不需要逃避。
我无处可逃。
我不再允许自己逃避。
必须要做些什么,要为上尉报仇。
拿起发射器,检查一应部件完好。瞄准装置自检完毕,一切正常。
攻击机还在咆哮,杀人的火箭把最后的防线打成一片火海。
我有条不紊的做着发射准备,心无旁骛。激活战斗部,把沉甸甸的发射器抗上肩头。
我内心充满了渴望,渴望成为上尉那样的勇士。我的内心很充实,充满了压抑已久愤恨。
我要把所有的抑郁、愤恨、沮丧等等让人厌恶的东西,一并发射出去。
敌人的步战车经过。车顶的速射炮塔转动着,指向我。
我没动,没有做出规避的姿势,就好像身旁的战车属于自己人。
我继续完成瞄准程序。
速射炮迟疑着没开火。操控员一定是在在怀疑,他害怕打错人。
随着瞄准程序进入最后阶段,我的脸上洋溢着如释重负的微笑。
导弹在尖啸中发射出去。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复仇之心已经随着导弹直扑向敌人。
速射炮指着我,没有开火。我好像听到了操控员的大喊,“喂,你打错目标了!”
“没有错,我打的就是这该死的攻击机!”
我转过头,看向步战车,嚣张的向它比出中指。
终于,我也牛气了一回。我不再是胆小鬼了。
虽没人看到,但是我已经可以挺起胸膛,面对自己大声说:
“我不是懦夫!”
爆炸和气浪把我抛向半空,世界在旋转。
我看到了燃烧着的攻击机。
看到了开火的步战车。
我还看到两侧的堑壕里,埋伏着的战友们。火线交错纵横,爆炸的烟幕和闪光不断。
强大的冲击来自于身侧,我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到了颠簸。
再次醒来时,眼前是刺眼的白光。模糊中什么都看不清。
有人报出一组数字和我的名字。
声音很好听,就是休息室里的那个人,一定是个女人。
迷迷糊糊中又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了许多人的声音,感受到了巨大的震动。
渐渐的外界的声和光变得遥远。
彻骨的寒冷,能够冻结灵魂的寒冷成为我唯一能感受到的知觉。
就在我快要坚持不下去,觉的就这样睡过去也不错时,柔软小手的触感重新把我唤醒。
阵地上果然有女人。
暖意从手腕流入渐趋冰冷的身体。我感到说不出的受用,忍不住想要哼出声来。
眼前光影流转,有人在走动,有很多人在走动,他们是谁,长什么样子?
我看不清。
他们在说话,但是说些什么?我也听不清。
清醒和模糊的界限上,听到有人说再见,看到有人向我挥手。
他的声音,我很熟悉。他的动作我很怀念。
“再见了,上尉。”
我实在太困,支持不下去了。
最深沉的黑暗中,我找到了宁谧的梦之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