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也罢,既然都耗费这么长时间了,再耗费几个刻钟又有什么关系呢?守仁,看表,这个粗的针到三这个数字时喊我,来得及。”
两人携手来到那座石亭前,正如一个人的人格,都默默看着亭子,这座亭子,千年以来,风霜在它的表面留下来多少纹刻与痕迹,而一个人的生命,又是多么匆匆,冯川再次长叹一声,有时候某些事情,真的不要较真,某些官职啦,俸禄啦,甚至连爵位都是身外之物,莫不可答应也是一件对事呢。
“没猜错的话,这是浙东名胜征虏亭吧,听闻是上古时代的某位大将,率兵扫平江南的蛮夷,开创了汉人文明的先河,在芜湖这个地方,当他将浙东蛮夷都赶到江南之后,便在此处建立了一处征虏亭以表功绩。也对,这功德,也配的上称赞千年,冯大人,这个亭子都可以留存千年,他是个死物,不能活动,说话和创造,它都在这世上留存千年,更何况我们活生生的人呢?我们能活动,能说话,能创造。”
从远处看去,这征虏亭全是巨石打打造,因为那时还没有混凝土和青石等建筑材料。
冯川心中激起了千层浪,两人缓缓落座,张文忠不知从哪拿出一壶浊酒,另外还有两只大瓷碗,看得冯川目瞪口呆,原来孙奇这厮早就想好和自己要在征虏亭谈话,那心思就更要凝固,不能着了孙奇的道。
“文忠,没想到你更孙奇这几个月,改变这么大,平时都不怎么喝酒的么?”
这问话有点伤感,但其本质是带点调侃的,张文忠纳纳笑道,憨厚老实的模样。冯川见状深深叹了口气,鬓角更加灰白一分。
“对啊,我们如何能留下什么呢?经过某些事情,某些人早已对生死看淡,有时候死上一次,会发生距离生的本质更接近了一步呢!”
冯川抿了口酒,似乎这酒的度数不是很高,冯川一口气便喝完了,随后张文忠又给满上了。
“谁说的,既然拿回了性命,就要好好珍惜,冯大人,你说的距离生的本质更进了一步,只是你想逃避了而已,难道现在浙东的局势还不混乱吗?吴郡郡守窜逃,杨家私通东瀛商人私通铁铜,各种各样的舆论谣言都在我们江宁上空盘旋,难道这时候我们不更应该团结起来吗?”
孙奇顿了顿道。
“唔,不假不假,当你的青霉素救了我的命之后,从阎王爷那里回来一趟后,才发现这生命是多么可贵,我发誓我要回报你,我甚至可以把江宁的权力交给你...”
“咳咳,大人。”
听到陈守仁的咳嗽,冯川这才停下激动的言语,他发觉到自己失态了如果说这世上最让人进退两难的事情,那就是救命之人在威胁自己的权力,难道矛盾都得发生在自己身上吗?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冯川再次狠狠喝了一口。
“冯大人,休要说出此话,我孙奇这辈子都没想过那些权力,如你所闻,我只是一个平凡的机造师,我热爱生活,热爱生命,我并不忠于权力,我只是忠于我们之间的友情,若是贪图那些权力,我会耗尽心血将不该存在这世上的青霉素弄出来吗?”
孙奇哭笑不得,原来冯川也是个性情中人,老实憨厚,他心里想的,与自己的想法竟然大相庭径,完全是两个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