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戴笠说出实情,赵珍怡的脸羞得更红了,不敢抬头看人,只是用手摆弄着衣角,却又用眼偷偷剜着方云奇。
李茂全也呵呵笑起来,对方云奇道:“半个月前她回到特务处时,你已到侍从室工作。因你刚到蒋委员长身边,为不使你分心,戴处长没让通知你,只把她安置在后院住下,每天陪老朽散步、读书、对奕。不意前几天老朽染寒卧病,煎药端水到多亏了她。我感到我们挺投缘,就象祖孙俩似的,呵呵——”
赵珍怡这时已恢复了常态,从柜上端起药碗,用小匙小心地给李茂全喂起药来,一边道:“要是您不嫌粗陋,我就认您作我的爷爷吧。”
李茂全未及回答,一旁的戴笠大喜道:“好哇,老恩师,你不是一直在找你的两个孙女儿吗,可一时还未找到,云奇又去了侍从室,你不妨先认下这个干孙女儿,以聊解膝下寂寞啊。”
李茂全笑眯了眼,点头拈须,连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赵珍怡赶紧放下药碗,跪在床前冲李茂全叩头,道:“爷爷在上,受孙女儿一拜!”
方云奇看着戴笠,戴笠微微点头。方云奇上前跪下,与赵珍怡一起叩头,口中也喊着爷爷。
李茂全哈哈大笑,白须颤抖,激动的眼中涌出泪来。
戴笠躬身道:“恭喜老恩师收了这么乖巧懂事的孙女儿和英武神勇、前程无量的孙女婿啊!”
李茂全连声称是,病已好了一大半,感觉身子不那么沉重了,想下床到院子里走一走。方云奇和赵珍怡便赶紧起来,小心翼翼地将他扶下床,慢慢扶到屋外,在院子里散步。戴笠也高兴地跟在后面陪着。
吃过晚饭,方云奇到李茂全房间看望问候过后,便让赵珍怡陪着李茂全聊天,自己来到戴笠办公室。戴笠正坐在办公桌后沉思,方云奇不敢打扰,便在旁边沙发上静静地坐着。
良久,戴笠方才收回思绪。方云奇忙小声道:“爹,你同意我跟赵珍怡相处?”
戴笠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道:“根据赵珍怡所讲,她是皇族,是溥仪的堂妹。这一点我已派人调查核实过,她所说的确非虚。我本有个想法,想派她到长春也就是伪满洲国的新京去,到溥仪的身边,伺机掌握日本关东军的一些动向。但如果上次她们在东北见溥仪的情况属实,那她的身份就暴露了。她们见溥仪的事,她对你讲过吗,是不是属实呢?”
戴笠一双三角眼鹰一样盯着方云奇,方云奇感到阵阵寒意,回道:“我相信珍怡不会说谎的。他们被日本特务抓过,身份暴露,若派她到溥仪身边,日本人会对溥仪进一步加强防范,不如另择合适的人选。”
戴笠喉头动了动,心中十分不甘,道:“她是满清皇族,姓爱新觉罗,傀儡皇帝溥仪的堂妹,多么难得的身份啊!除开溥仪外,赵珍怡还是接近另一个人的极佳人选,就是日本特务川岛芳子。她也是皇族,原名叫爱新觉罗.显玗。不能使用赵珍怡实在是太可惜了!”
“川岛芳子不是日本名字么?”方云奇觉得很奇怪。
戴笠嘿嘿一笑,道:“根据我们的了解,她可不是什么日本人,而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只是从小被抱养到日本,取了个日本名字,长大后做了日本间谍。中文名字叫金碧辉,现是满州国保安军司令。”
忽有一丝哀怨爬上方云奇的心头,通过今晚的谈话,他发现原来爹并不看重他的什么心上人,只是看重他自己的情报大业。他本想和爹说一说赵珍怡,但此时不想再开口了。
戴笠最善察言观色,任何人内心细小的变化都难逃他的法眼。他很严肃很认真地看着方云奇,看了很久。方云奇被他锐厉的目光刺得如芒在背,渐渐地为自己的私心感到愧疚不安起来。
良久,戴笠收回目光,拿起桌上的文件,一边道:“你要记住,作为军人,国家使命永远高于一切。赵珍怡既已失去最大价值,我堂堂军委会特务处本是不会差某一个人的。但如果你想跟她在一起,那她必须得进我特务处,不过......”
戴笠停顿下来,抬头看着方云奇,道:“我到是可以考虑安排她从事内勤工作,你意下如何?”
方云奇心头一热,早把刚才对戴笠的不快忘到九宵云外了,忙道:“一切全凭爹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