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刘文歪着脑袋看着夏龙,“夏军长的意思是?”
“这个计划,在我脑子里盘算了半年了,就是到现在还不够成熟。”夏龙不再有笑容,而是微微的皱着眉头,“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美国与日本谈判破裂,我也不想用。”
“是么?”刘文走到了他的位子前坐了下来,“请夏军长给我们讲一讲,我的意见是只要有五成的把握,就值得一试。”
“我现在说不出几成,这个只能看天。军座,我刚才只是一种想法,能否容我想想?”夏龙太阳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本来就不大的眼睛微微的眯着盯着刘文,朝门外看了看。刘文是何等聪明的人,立刻会意了夏龙的意思,转过身来朝着我轻轻的摆了摆手,指了指门外。
我即刻走到门外,将会议室外的岗哨卫兵全部撤走,让林锋和钟明二人分别在走廊两侧亲自瞭望,防止任何可能的泄漏,然后我走回会议室将门窗关好,窗帘拉上,自己站在大门内侧,站定待命。
“在座的都是可信之人,包括石杨,夏军长可以畅所欲言。”刘文扫了一下会议室的几个人,解良与夏龙是老同僚,邢仇、凌娟、申银都是整编YS师的老班底完全没有问题,而元紫衣和陈基业是金东亲自挑选的S集团军的精锐更是值得信赖,最后一个颜平是夏龙的机要秘书,亲信中的亲信,也就是说如果夏龙还要担心自己的计划会泄漏的话,那么最可能的点只有我了。
“多谢军座!”夏龙微微的欠了欠身子,“有一个消息我呢一直瞒着,怕有什么误会,今天可以告诉大家,江镇要塞司令长官,伪整编十九师师长钟山,是鄙人的同窗好友。”这句话一出口,整个会议室除了颜平,所有人低着的头全部抬了起来,目光齐刷刷的盯着夏龙。
“什么?”刘文眉头一皱,双手按住椅子扶手想要站起来,屁股抬了一半,忽而停住了,这老头不愧是老江湖,虽然刚才有点失态但是立刻意识到了,满面的狐疑立刻变成了灿烂的微笑,抓住扶手的两只手一松,身子一下子靠在了椅子靠背上,显得特别的放松,“从古至今,同窗好友各有其志,各为其主的大有人在,东汉末管宁和华歆同窗读书,而华歆贪金恋富,遂有管幼安割席断义的故事,蒋子翼与周公瑾也是同窗一门,最后各为其主,才有群英会蒋干盗书,连环计士元献计的典故.夏军长和钟山同是东北名将出身,为同窗好友,也不足为怪么,呵呵呵呵。难道说,夏军长是想以好友的身份,说动钟山起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就太好了。”
“这个,我也想过,但是最后被我自己否定了!”夏龙坐到了自己的椅子上,端起茶杯喝着,“这个人虽然和我的私交不错,但确实是一个死硬的亲日份子,十分喜爱日本文化,曾经说过,日本统治中国,和满人统治是一个道理,没有什么可纠结之类的狂语。”夏龙轻蔑的笑着,“既然伊藤宏章和他的学生高乔恩名都在钟山那里为座上宾,那么,也许我也可以。”
“夏军长也想去江镇坐坐?”解良有点不理解,“你是第六军的副军长,第七师的师长,即使钟山与你是好友,双方交兵,你也是凶多吉少啊。”
“解军长说的很有道理,帝国新编第六军副军长,第七师中将师长夏龙去江镇,也许刚到丹阳就被抓起来了,钟山和我的关系,顶多可以让我坐高等级一点的牢房。”夏龙微微的笑着,“但是如果是被第六军军长刘文政治倾轧,兵权被陈基业掌控,终日郁郁不得志,甚至性命都有些堪忧,被迫从戚州秘密叛逃至江镇的夏龙,是不是可以成为伪军的座上宾呢?”
“这个……”解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个理由听起来很合理。”
“诈降?”刘文拍了一下大腿,蹭的一声站了起来,“是否太冒险了?钟山如果不相信你呢,这个对于夏军长来说,是否危险性太大了?”
“所以我们要做足前戏。”夏龙笃定的笑着,“而且我还要带走一样东西,作为给我那个老同学的见面礼,这样一来,他收留我这个落魄的好朋友,就有八成的可能性。”
“什么?”刘文的身子前倾着,直接趴在了桌子上,“只要是第六军有的,您尽管开口。”
“戚州的关防大印。”夏龙说着,朝我看了看,他知道第六军在戚州的调兵大印刘文一直让他的副官保管,这是整个部队调兵的凭证,可以说,有了这个东西,一张白纸都可以变成调兵的军部军令。
“关防印?”刘文的眉头皱成了一个明显的川字,我知道他现在的心中非常的纠结,这个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随随便便的出了戚州,交到江镇的钟山手上,如果真的出什么差池,那怎么得了。大家也没有想到夏龙会要这个东西,会议室一下子陷入了一种僵局,没有人说话,所有的军官都在思考,思考着夏龙的计划到底有多少可行性。
“我觉得可以!”元紫衣打破了一时的沉寂,“印章是死的,人是活的,我觉得只要军座在,关防印只是一种象征的意义,除非军座不在戚州,别人可以用这东西发布军令,所以即使送给钟山也没有什么问题,大不了咱们以后再重新刻制,但是对于初来乍到的投奔者来说,确实是一份拿得出手的,有诚意的大礼。”
“对,我也觉得可以,值得一试”邢仇很少开口,但是这次却出人意料的说话了,“我是带骑兵的,我觉得我们不能老是对敌人这么躲躲闪闪的了,主动出击,定点清除,猎其首级,就像夏军长说的一样,像一把尖刀,直接扎在江镇的心脏上。我想如果真的能够干掉伊藤宏章,那么对于整个江镇、金州,甚至江都的江北大营都是极大的震动,他们奉为神灵的日本军官都能被我们清掉,还有谁敢在第六军面前叫板,一个部队人人自危的时候,就是最容易崩溃的时候,那个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我看也可以尝试。”刘文点了点头,“只是想让夏军长再谈谈,如果真的在江镇坐上了钓鱼台,这鱼怎么上钩呢?”
“这就是我还没有考虑成熟的地方!”夏龙不笑了,“坐在椅子上和钟山以及几个日本人把酒言欢我有八成的把握,但是这第二步如何走,却一直没有想清楚,为今之计只有先去了,然后慢慢的等待时机,毕竟,我也不想断送自己的性命,所以时机非常重要。”
“嗯!”刘文重重的应了一声,轻轻的站了起来,“第一步不走,我们看不到第二步,尝试了,可能失败,不尝试则永远无法成功,只是……”他回头着夏龙,“要委屈夏军长了,你的叛变,要做的真实些,除了现在在会议室里面的人,要让第六军3万将士都知道,夏龙投奔日本人去了。”
会议室的所有人都不说话,静静的看着夏龙,他的这个设想非常的大胆,可谓出其不意,但是不可否认如果一旦成功,我军打通江镇必然事半功倍,就目前摆在桌面上的东西来看,还是值得一试的。
“师座,您是只身一人,还是要带上几个随从?”陈基业直接开始问起具体的操作了。
“我的意思是,带着机要秘书颜平在明处叛变投诚,另选两人在暗处混入江镇,可以便于接应,这两个人定要可靠。”
“21旅的士官,您随便挑!”陈基业抽了抽鼻翼,“我随时提调。”
“不——”刘文挥了挥手打断了陈基业,“不从野战部队抽调,打仗打得好,不代表会潜伏,需要脑子清楚一些的人。还要熟悉江镇,至少在江镇呆过几年。”
“军座,我觉得我可以!”我完全明白刘文的意思,夏龙是带着自己的机要秘书去的,如果另外两个也是第七师的人,就全部都是夏龙的下属,那么作为军长的刘文对于夏龙的行动就完全没有了掌控,尤其是还有关防印在手,所以他很希望前往江镇的几个人是相互不隶属,甚至于可以相互钳制和监督的。他这个时候其实最担心的是,夏龙如果到了江镇假戏真做,那就非常的被动了。所以这个时候我需要站出来。
“石杨?”刘文显得有些惊讶,但是从他微微翘着的嘴唇可以看出来,他对于我的表现很满意而且我应该是他比较中意的人选。所有人都看向我,背对着我的申银和凌娟也转过身来,眼神里透着一种担心和责怪,好像这个时候我不应该去冒这个险,陈基业和元紫衣斜对着这我坐着,元紫衣朝着我微微的摇了摇头,而陈基业却笑嘻嘻的偷偷向我伸出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