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上的百姓提心吊胆。巴特尔、琪琪格、杨日天打马围上来,闷蛋、贾道士跑着赶过来。
“出什么事了?”
孙一向大家解释,降落伞的拉力是向后,要把拉力转为升力,孙一必须腾出双手操作伞绳——这意味着孙一没法同时控马。
琪琪格一催小红马挺身而出,“我和一哥骑一匹马,我替一哥管缰绳。”
巴特尔点点头,“琪琪格分量轻不会碍事!”
杨日天愣住,“这不妥!”
巴特尔不悦,“有什么不妥?草原上最好的骑手都是十一二岁的孩子。”
贾道士忙道,“杨总兵的意思是男女有别,共骑一匹马……”
琪琪格打断贾道士:“我和一哥已经睡过一个帐篷了,骑一匹马又怎么了?”
贾道士噎住,“这个,这个,既然如此,自是无妨。”
闷蛋大着嗓门儿,“打仗呢人命关天,道士你胡咧咧啥!”
孙一苦笑,完了,黄河就在身边,自己跳进黄河洗不清。
众人重新就位。
降落伞叠一次很麻烦,干脆不叠了,孙一让两名骑手举着,等跑起来兜住风再松手。
琪琪格上了白马,很兴奋。
琪琪格要控马,双脚占了马磴。孙一脚没处放。闷蛋出了个主意,找了个麻袋,放进两块石头,麻袋口一扎,马背上一搭,一边一块石头正好放脚,还不担心起飞的时候脚被马磴绊住。
孙一跨骑在琪琪格身后,脚踩在两块石头上,扬起右手。
琪琪格催动白马,孙一感到肩头一股力量向后拽,双手扽住伞绳刹车,向后的力量转而向上,孙一身体微微前倾,用重力维持住身体平衡。
琪琪格贴住马背,不停地催马加速,孙一双肩向后向上的力量越来越强,仿佛身体随时会被拽起来,孙一越来越前倾,几乎全部伏在琪琪格身上。
白马开始冲刺,孙一双脚紧紧向后踩住石头,身体同马背平行,紧紧地把琪琪格压在身下。
胸前的尼龙绳“嗡”地一声绷直了。
就在同时,孙一双脚一蹬。
孙一下身紧贴着琪琪格的身体和头发,先离开马背,再越过马头,升了起来。
巴特尔一声胡哨,马队卯足了全力冲刺。
孙一越升越高。
巴特尔拔下卡住辘轳的木栓,辘轳吱吱呀呀地旋转,连接着尼龙绳的苇索被放了出来。
孙一感到肩头一松。
成了!只要上了天,孙一就有把握了。
孙一配合着肩头的拉力,调整伞绳。
从河岸看去,苇索低低平平沿着地面,尼龙绳陡地向上升起。
巴特尔放光了苇索,继续打马前进。
马队的速度却越来越慢。
放过风筝的人知道,小小的一只风筝在地面上没什么力量,一旦高飞兜住风,风筝线上相当吃力。孙一的降落伞,受风面积是二十五平方米!
低平的苇索开始向上立起。
马队无法前进了!马打着响鼻,刨着蹄子,就是拉不动降落伞。
孙一的降落伞越来越高。
“升天了!升天了!”
河岸上传来百姓的欢呼。
高空中苇索和尼龙绳突然落下。
孙一的降落伞在空中随风翻了几个跟斗。
百姓一下子闭上嘴。
降落伞终于稳定住,一个大转弯,向水面飞去。
“升天了!升天了!”
河岸上爆出百姓更大声的欢呼。
琪琪格睁大眼睛,半张着嘴,嘴唇颤抖,发不出声音。
顾不上整理散乱的小辫子,琪琪格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纸,举在眼前。看一眼天空,看一眼羊皮纸。再看一眼天空,再看一眼羊皮纸。
蓝色天空中,一哥头戴园盔,驾着一方彩绸。
褐色羊皮上,一只圆头怪鸟,小翅膀大尾巴,拽着一方云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