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说下去。”子喜对戴言道。
“是。如果齐国也称王了,那么对此事反应最大的,则莫过于楚国。齐国今年封齐相邹忌于下邳,此地位于沂水与泗水交汇之处,齐国之本意为收东编海之夷民以壮大齐国,然而却从未想过此举会得罪楚国。齐楚两国从不接壤,楚成王之风马牛不相及即是此意。然而一旦齐国稳固了下邳,则可以沿着泗水南下淮河,这是视淮河为楚国禁脔的楚国所不能容忍的。而今齐国又与魏国相王,划分势力范围,我宋国,淮泗、东海诸小国都将纳入齐国的势力范围,这是楚国绝不能容忍的,两国之间必有一战!魏齐相王实为引楚国之火以烧齐国的阴谋。而我宋国乃是齐楚间最大最强之国,我国之动向实乃举足轻重。我宋国助齐,则齐国胜;我宋国助楚,则楚国胜。此事于我宋国实乃大利,惟请君上察之。”戴言道。
“善,大善。”子喜高兴得站起来说道。这才是他所需要的谋国之策啊,对于朝三国这样的窝囊政策他早就忍够了,如今子偃的话仿佛给他打开了一扇门,如何能不让他高兴呢?
“既然臣弟认为魏齐相王,齐楚必然会有一战。而我宋国则举足轻重,臣弟以为我宋国是应当助齐还是应当助楚呢?”子喜又问道。
听到子喜亲切的称呼自己为臣弟,做为一国之君,在众臣面前如此亲密的举动,看来是对自己的发言十分满意了。戴言受了鼓励,思维越发敏捷,又说道:“我宋国乃是小国,小国之站队应当谨慎。臣弟以为如今之齐国蒸蒸日上,而楚国则是日渐衰落,从长远计,我宋国应当助齐。”
“那么此次齐楚之战,我宋国就站在齐国这一边了?”子喜又问道。
“非也。我只是说从长远计,我宋国应当投靠齐国,然而此次大战,我宋国却不能助齐,而应当助楚。”戴言又说道。
“这却是什么道理?老朽活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道理。”这却是相国乐成发问了。
“相国发问,小子岂可不应?”戴言对乐成深施一礼说道,“此次魏齐相王,划分势力范围,损害了我宋国的利益,我宋国此时助齐,却没有任何好处,那我宋国为何要助齐?而楚国虽历来视淮河为其禁脔,对我宋国也多有侵略,然而在此事上,我宋国与楚国之利益一致也。且小子以为,若想让齐国重视我国,则必然要让齐国看到我宋国的重要性,如此则未来齐国才会真正的重视我国。”
“公子之意即是说要改变我宋国奉行多年的不结盟,朝三国之国策了?以臣来看,公子之言实乃荒谬。”这却是华戎接口了,“我宋国自倡导弭兵以来,一直奉行不结盟之国策,由此我国在列国间保持中立,调解纷争,有了中立无害之口碑。至齐魏两国先后崛起,我国不得已之下只得卑辞厚币以朝齐魏,此事实乃我宋国实力不如魏齐,不得已之策也。而公子如今却要改变我宋国既有之国策,行诈术,在下以为甚为不妥也。昔年郑国依仗巧计周旋于列国之间,然而最终却为韩国所灭;莒国依仗晋国的支持,最后为齐国所灭。列国纷争,凭的就是自身实力,实力不够,却想依靠外物来获利,此自取灭亡之道也!惟请君上察之!”说到最后,华戎的语气极为激动。
列国纷争,凭的就是实力,戴言思量着这话。这句话太对了,看来自己真的小看了华戎了。在听到华戎一直坚持宋国卑辞厚币以侍魏齐的政策时,戴言对华戎的看法就是这家伙简直就一秦桧啊。然而不得不说,这个华戎作为曾经的宋国权臣华元的后代,戴氏取宋的谋主,他又怎么可能是秦桧那种卖国贼能比的呢?
听到华戎的发言,朝堂上一时也没了声响,宋君子喜先前的兴奋也也没有了。他拿眼睛分别看向华戎和子偃,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