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小心给女婴掖了掖被角,声音很轻很轻地说,“等王妃下了奶水,就好了。”
轩辕长倾眉心微微一紧,“这里就没个奶娘?”
李婶有些犯难了,“最近战乱四起的,百姓大多都去逃难了!没法逃难的,也都是家里穷的,吃了上顿没下顿。但凡有些条件的,那早就带着孩子离开怀昌镇了。现在想要找个好一点的,奶水充足的奶娘,还真不容易。”
轩辕长倾看向还在昏睡中夏侯云歌,她的脸色依旧苍白,长长的睫毛紧紧闭合在一起,就好像黑色的蝶翼,格外的美丽。
怀昌镇到底没有虞城大,若现在回了虞城,便可找到奶娘。
想着,轩辕长倾便去抱夏侯云歌。
“王爷,现在可不能动王妃啊,万一不慎血崩了,就是性命之忧!”李婶赶紧阻止,如今还是当轩辕长倾是那肖秋柏的小娘子,平时的街坊邻居,说完话就又后悔了。这哪里还是原先的普通夫人了,而是当朝最有权力摄政王的妃子,更是前朝的长公主,皇后娘娘!
李婶笑了两声,退后几步,便不阻止了。
轩辕长倾却将夏侯云歌又重新小心地放在床榻上,接着又将被子给她掖好。
他想起来了,当初夏侯云歌小月子时,在房里足足呆了一个月。
柳依依曾说过,女人生孩子坐月子时是最娇气的,万一不慎落了什么病根就会跟一辈子。
“东朔!”轩辕长倾对外面低低地喊了一声,生怕惊扰到刚刚睡熟的婴孩,他便走到门口对外面的东朔吩咐。
“去虞城,将依依姑娘带过来。”
“是!”
站在门口,望着东朔远去的背影,轩辕长倾心口一阵纠紧,随后又缓缓放开,不知为何的,就是没来由的觉得开心。
就好像,夏侯云歌诞下的,真的是他的孩子。
可是,即便没有从夏侯云歌的口里亲自得到过证实,他却早已有些许的猜测到了。
本来想要问一问魏荆,可那厮却在皇宫里留下一封信就走了,再没个踪影。
轩辕长倾知道魏荆是在逃避,逃避他和柳依依,也是为了想要成全他和柳依依。可即便没有魏荆的存在,他和柳依依也已经不可能了。
回头看向床上依旧昏昏沉睡的女子,那一张普通的脸孔遮去了她原本所有的倾城之姿。
即便如此,他还是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认出她来。
有些东西,早已深入骨血,不是掩盖和不承认就可以忽略掉!
也只怕,这一生都忽略不掉了。
轩辕长倾坐在床前,轻轻握住夏侯云歌那柔软泛凉的手,他忽然发现,他真的不想这个女子再从他的生命里消失,哪怕一分一秒一时一刻,心都是空的。
“王爷……这天色也不早了。”李婶想着,今天还有一份接生的活等着她,本来昨天就跟她知会了,只怕这个时辰了也要生了,应该回去看一眼。
轩辕长倾却不打算放入,这屋里屋外都是男人,就李婶一个女人,若放了人,一群大男人哪里懂得伺候月子和孩子。
这时候范大爷带着斗笠,进了院子。
“小相公啊,那会你家外面怎么那么多人啊。都是什么来头啊,看着这吓人。我说小相公,夫人生了没有啊?”范大爷赶紧从墙根的地方拿了个斗笠给肖秋柏遮雨。
“生了个千金。”肖秋柏接过斗笠戴在头上。
“恭喜恭喜啊,恭喜小相公,喜得千金呐!”范大爷赶紧双手作揖,不住鞠躬道贺。
肖秋柏摇摇头,见也推辞不过,便受了。
“小相公,你怎么站在雨中?不进屋啊!这要淋出病来,谁照顾夫人和孩子啊。”范大爷就要拽着肖秋柏进门,肖秋柏却站着不动。
范大爷正纳闷,就看到那门口忽然站了一个男人。
那男人正是抱着夏侯云歌回来,沾了满身血迹的男人。范大爷一把年纪了,脑子动的也慢,还以为有人想要强抢娘子,指着轩辕长倾就斥责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小相公的家里?”当范大爷感受到轩辕长倾浑身迸射出来的寒意,讷讷地闭了嘴。
“大爷,夫人不是我的娘子。”肖秋柏出声道出实情。
“什么?”范大爷完全无法置信。
肖秋柏歉然地笑了笑,“夫人身份贵重,秋柏可高攀不起。”
“身份贵重?难不成你们说家里不同意,就是因为门第不相同?”范大爷到底还是想歪了。
肖秋柏抬眸看向门口的轩辕长倾,而轩辕长倾已忽然转身回了屋中,想来可能是夏侯云歌苏醒了。
肖秋柏也急切地向前一步,又僵硬在雨中,再迈不动双脚。
“到底怎么回事,小相公你倒是说啊!别叫我老头子白白的着急。好好的夫妻,孩子都生了,怎么说不是就不是了!”范大爷抓着满头花白的头发,“在大爷心里,可不只是把你们当成邻居看待,而是早就当你们成了自家的儿女了。”
肖秋柏惭愧地低下头,“她是摄政王妃,不是我的娘子。”
“摄政王妃!”范大爷整张老脸都惊呆了。
夏侯云歌从昏睡中苏醒过来,第一句话就问,“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
“孩子已经睡了,就在你身边。”轩辕长倾见她醒了,可是满面笑意地迎了上来,那笑容完全就是一位刚刚荣升为父亲的喜悦。
可当夏侯云歌看到他时,竟然一脸的惊惧,“你别过来!”
轩辕长倾望着如此抵触自己的夏侯云歌,脸上的笑意渐渐碎裂。
“你在怕什么?”轩辕长倾逼近两步,想要看清楚,她到底在畏惧抵触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