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悄悄抚摸在小腹处,心中似有暖流涌动。脑海中闪过一丝微妙的念头,极快极浅,稍纵即逝,却在心底激起千层浪。
一家三口……
不知不觉间已睡沉,待再睁开眼时,天色已通明大亮。
而身边的轩辕长倾早已不知去向,依稀昨夜从不曾来过,不曾睡过她的身旁。
只是身侧微皱的被褥,宣示着这里曾睡过一个男人,枕畔还余有一丝他墨黑修长的发丝,浓黑柔亮,隐约似能闻见他身上专有的淡淡兰香。
听人说,摄政王轩辕长倾喜欢兰花,可他的紫荆苑不见半株兰花踪影,只有满院子殷紫锦簇的紫荆花。
难得一夜好眠,竟是在一个厌恶之人的怀中,睡的如此安好。
南枫的怀抱,都不曾让她如此安稳过。时常被一些支离破碎的梦境,折磨得转辗反侧。
小桃进来伺候她梳洗,总是脸颊微红含笑地望着夏侯云歌。
“早上王爷起床时,见娘娘睡的酣沉,还特意吩咐奴婢们小点声,别扰到娘娘好眠。”
想到昨晚,夏侯云歌莫名脸侧微热,心口也有些突突的跳。
这是怎么了?
“若见了魏荆公子,你对他说,我有些心神不宁,开点安神的东西给我。”
“是。”
小桃伺候夏侯云歌用温水擦了脸,不许她下床走动,门窗也紧闭,层层帷幔落下,总是要等她擦过脸的水渍自然干透才会收起帷幔。
夏侯云歌经常热得身上薄汗透衣,又拗不过小桃,她总会搬出魏荆来,说是魏荆吩咐不许夏侯云歌吹到风落病根。
早膳还是熬得软烂的米粥,吃着虽淡然无味,却也不那么厌烦,总好过油腻腻的东西让人反胃好。
自从怀孕,她便开始钟爱清汤寡水的吃食。有时还会格外想吃辣味,怎奈养病中,小桃半点辣味不敢给她解馋。
刚用过早膳,外面伺候的青莲便在门口禀报。
“王妃娘娘,幽水小筑的蕙兰夫人和建兰夫人来向您请安。”
夏侯云歌眉心一紧,正要命人打发走,小桃却低声提醒道。
“娘娘,您已成为摄政王妃,这府里的女眷总要认识一下,日后方可成为当家主母,掌管府中大小事务。侯门深府,仅有名分也要有当家之权,方能立足。”
夏侯云歌思量一下,对小桃投去赞赏的目光,“在宫里呆久了,倒是有些好处。小小年纪,就已懂得这些门道。”
小桃一边从梳妆盒里取出一支价值不菲雕花白玉凤头簪,为夏侯云歌简单挽个发髻,插好簪子,大方随意又不失尊贵端庄。
“宫里的尔虞我诈,远比侯门高地更可怕。娘娘原先是长公主,又有先皇和先皇后护着,这些勾心斗角的事也沾不到娘娘的边。小桃只是一介低微宫女,稍有行差踏错,不定就招致杀身之祸,从小就学会事事小心,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自是懂得一些皮毛了。”
小桃又选了个素色锦绣云纹长衫,为夏侯云歌穿好。脸颊略微施了点粉红胭脂,脸色才红润稍许,不至苍白憔悴,让人一眼看出病容。
“第一次见面,娘娘不给她们下马威,也不能叫她们把娘娘看轻了去。贵气大方又不张扬,反倒让她们心有顾念,不敢无礼。”
夏侯云歌对小桃竖个大拇指,“心细如尘,很好。”
小桃莞尔一笑,脸颊微红,“在外头逃亡时,小桃总是娘娘累赘。如今女人间的细碎琐事,总算能帮到娘娘一二,小桃很开心。”
两个柳枝轻摆的女子携手进门。一位身着翠绿色暗花细丝褶缎裙,另一位穿着胭脂色百蝶穿花云缎裙,身材窈窕,婀娜多姿,都是韶华妩媚的大美人。
两人谨守礼仪行礼叩拜。
“奴建兰见过王妃娘娘。”
“奴蕙兰见过王妃娘娘。”
夏侯云歌命她们起身,她们这才施施然起身,双手交叠于腹部,颔首敛目,神色恭谨。
两个女子安静如画,花容月貌妍丽佳人,各有风姿。不见丝毫幻想中那样的气焰嚣张,亦不似北越国那些女子那样率直鲁莽,倒是十足十的江南女子婉约含蓄。
轩辕长倾果然是好艳福,如花美眷,坐享齐人之福。
青莲奉了茶,便退下。
两个女子安静站着,也不落座,一副奴颜婢膝谨守本分的模样。
这倒是让夏侯云歌有些奇怪了,轩辕长倾的女人来她屋里就是站着的?
夏侯云歌给小桃一个眼神,小桃含笑道,“两位夫人请坐。”
她们两个这才恭敬谢恩,翩翩落座。亦只坐椅子一角,很是卑微。
后来夏侯云歌才听青莲说,这两位夫人在府里只是侍妾,却从未被临幸过,偏安一隅也本分守礼。轩辕长倾碍于是皇上御赐的美人不好怠慢,就好吃好喝供养着。她们虽不是命门贵女,却接受过闺阁正统教育,三纲五常深谙于心,尤懂分寸知进退,晓得自己的地位,绝不出格。轩辕长倾很喜欢这样谨守本分的女子,在外她们也有宠妾之名,行军打仗也带在身边侍奉,也正因此,轩辕长倾带兵攻打南耀时,她们随军而行,躲过了百里非尘的劫持,侥幸没在那场变故中惨遭贼手。
夏侯云歌有些诧异,她们一言不发,是来做什么?轻咳一声,这两位美人也总算有了反应。
“本该在王妃入府次日,我姐妹二人就该来向王妃请安。怎奈王妃感染风寒,王爷体恤王妃,不许旁人叨扰王妃静养。昨日听说王妃大好,这才来向王妃请安。”翠衣建兰柔声如流水叮咚,微微俯身,眼眸低垂,半分不敢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