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道友没有像小女生看恐怖片一样惊声尖叫,这是很可以理解的,他是注定要成为大元帅的男人嘛。可是这姚平仲分明是个一根筋的喷子德性,他应该在第一时间一蹦三尺高才对吧?
蒯飞忽然有了个侥幸的猜测:莫非?这两个道友根本看不见武哥头顶上黑光四射的蛋与泥鳅?
看不见那就好!
“哦!是压脊神兽出状况了么?你们怎么不上房顶。反倒进了这屋子,还顺手关了个门。这又是啥意思?”
压脊,也就是所谓镇脊神兽,无外乎螭吻、狻猊、獬豸、海马、猴头这几种。其中螭吻和狻猊恰好是龙生九子当中的老八和老九。
刚才系统妹纸说这泥鳅是龙?
飞哥好像秒懂了什么。
刘道友:“镇守正脊的吞兽忽然就没了,这时候上房顶无异于亡羊补牢,全无裨益。贫道的愚见是推算这吞兽可能跌落的去向,先把跌落下来的残片找到再说。当然也可能不是什么残片,也许这东西没摔坏,还是个完整的石雕像。”
“那东西从墩子上脱落下来,难道不该顺着斜山上的瓦面,一路滚将下去,直落到地面上么?”飞哥有点担心,对方是不是故意过来搞事儿的。这寻找失落神兽的说辞,看起来倒像是鬼子在沈阳用过的借口,疑似不怀好意。
“呵呵!武博士看样子是没有抬头仰望过这幢藏经阁的结构啊。这最上面一层阁子横竖都是阔九丈,这中间层横竖却是阔十一丈。上层落下来的物事,自然不会直接滚落到地面上来。倒有可能恰巧落在留白孔目里,掉进积水瓮。”
嗯!这说法听起来倒挺实在。看样子不是鬼子搜索失踪的鬼子。
武博士抬头望了望天花板……天黑的时候这么看没用。神霄宫藏书阁里建筑考究,并不会出现在室内抬头直接看见椽条瓦片那样的农家乐光景。
武大郎在东京城里的老屋,厨房部分是农家乐建筑模式。也即是没有天花板,抬头直接望见瓦片的那种。
问题其实是出在这年月没有玻璃瓦。虽然大唐就开始烧制琉璃器了,但唐琉璃多是绿色的,算是华丽的艺术品,透光性能并不好。艺术品自然身价高贵,谁也不会用这东西来做玻璃窗用。
后世农家乐大瓦房,是每隔几米就用上一块玻璃瓦来采光的。现如今因为烧玻璃工艺没跟上,(或者说琉璃器成本没降下来)于是这房顶上时不时留个没瓦的空白,用来透气透光。为放雨天进水,在这所谓的飞白孔目的下头,就会用细麻绳吊起一个个水瓮来接雨水。
看样子,神霄宫的藏书楼也采取了这种预留孔目的采光法。
然而,这天花板隔断又是怎么回事儿?
预留孔目采光,那就不要做天花板隔断吧。既然做了天花板隔断,那就可以封死那些会漏水的孔目呗。
搞不懂这神霄宫造房子的工匠是怎么想的,这一定是使用了错误的图纸。
虽然这建筑方式看起来十分可疑,但我们飞哥对刘锜的最后一丝怀疑也就算这么打消了。这预留孔目与天花板之间的自相矛盾关系,跟刘道友无关啊。刘道友加入神霄宫的时候,这房子早造好了吧。
所以,刘姚两位,其实是来这间屋子里搬梯子爬天花板的意思。
爬上天花板,就可以伸手够得到防漏承接雨水的空中陶瓮。
很明显刘姚两个看见了神兽坠落,然后在楼下的地面上没有发现神兽坠落触地的痕迹,那么,理所当然会想到,这折断的神兽,是不是骨碌碌地,恰好顺着斜山滚进了留白孔目里头。
倘若真的滚进去了,那神兽石自然就会掉在瓮里头。
“嗯!明白了!你们接着找神兽吧。我在这里接着打个坐什么的,不会妨碍两位的公务吧?”
“无妨无妨!”姚道友乐呵呵地,“其实我俩这也不算甚么正经公务。这不就是找个借口爬房顶,趁机掏个鸟窝什么的么。哎呦!刘师兄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刚刚又踩着我脚了!”
老房子的梁柱椽木结构间,常有燕子筑巢。燕子是祥瑞,民间也好,官方也好,都不许破坏燕窝。
但熊孩子就是嘴馋,偏喜欢去干些被大人禁断的事情。话说飞哥小时候也没少掏过这样的鸟窝。
“呵呵!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两位请继续吧。”
飞哥现在很理解刘锜为什么偷偷地一脚跺在姚道友的脚背上。姚道友烂漫天真,一点也不觉得掏摸鸟窝可耻,大咧咧地说了出来。刘元帅可是死要面子的,此刻他一定很想灭了姓姚的口吧。
所以……我们飞哥自己也是祸祸过小燕子的罪人啊,特能理解两位道友的心情。
假装没看见,这无疑是个友好互信的交往态度。
刘锜果然是个讲义气的,一听就懂了这意思,冲武博士拱手致谢道:“果然不愧是武博士!够交情!”
一根筋的莽撞者姚道友却还忍不住多嘴,又说了一句:“见者有份,武博士要不要一起来?”他倒是很有点水浒精神。
“哎呦!我又说错了?”黑暗之中不知道在哪个部位,刘道友又捅了姚道友一记一阳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