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跟武家兄弟全无任何关系,原本也不算什么麻烦事儿,所以,理论上是对武家兄弟不带来任何威胁。
然而……
蒯飞直觉预感到事情有点不妙,总感觉我家二郎说不定挺身而出,见义勇为。
这可不大好!
此刻,根本就不是多管闲事的合适场合。
再说了,看那白面青年的服色,腰带上系着美玉,幞头上坠着金环,一看就是个有来历的人。
这一侧被拦住的儿女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女主身上倒还朴素,蛋青色的窄袖轻衫,浅绿色的湘绮罗裙,头上戴着一顶唐朝怀旧风格的笠子,连着遮面的纱织帷子。单看服色,其实看不出身价几何。这女主一味的素雅清淡,不用珠翠首饰,全身上下就没有任何值钱的配件。但是却另有一桩不同寻常人处:她的裙子,是前裾正中间开衩。不像正常女子那样从两侧开衩。这就透露出一些很特别的意思来。
大宋女子,极少有人从裙子前裾正面开衩,这样会在移步时露出裤子。露出裤子是一种不雅的行为。除非……除非是为了骑马方便,才会特意忽视这个不雅的缺陷,执意选取这种罕见的裙装款式。
也就是说,这女主虽然着装极其素净简朴,却是个时常要骑马的。
马可是战略资源!别说马了,牛都是战略资源。大宋朝禁止屠宰耕牛,即便是正常死亡的牛,也需要在官府监督下宰杀。牛角、牛筋都要被官府收去,这是制弓需要的重要素材。
官府把牛都看得如此紧要,更何况马匹。
可知这女主来头不小。就连翰林学士们也只能坐牛车呢。
她身后陪伴的婢女也有不凡之处。只见这婢女腰间悬挂着一只小小的包袱,这包袱口上却拴着一条细细的烂银链子,就知道来历非同小可。宋人所谓的烂银不是银子,是精钢。这年月当然不会有炼钢工业,但铁匠铺千锤百炼得来的所谓百粹精钢绕指柔的,也即是龙泉宝剑或者缅刀那一类,已经不是铁质,而是手工锻打得来的钢材小件。
能用钢质链条拴住的,会是个什么宝贝呢?蒯飞心里头忍不住有些好奇。
但此刻却并不是好奇的时候。
要赶紧让武松弄明白这样一件事儿:当土豪跟地主发生纠纷的时候,我们农民阶级和无产阶级,还是不要见义勇为的好,静观其变吧。
就怕武松闹不懂这个阶级鸿沟的差距,瞎管闲事。做出些取悦剥削阶级美女,刻意邀宠讨好的伪侠义举动来。一旦跟对面的纨绔青年打上一架,远处街口上巡检的名捕赶了过来,这麻烦可就大了。这京师四大名捕,肯定不是之前的开封府公差那么好应付了。
越是担心什么,就越是容易发生。
那纨绔张开手,拦住二女的去路,嬉皮笑脸的纠缠上来,曼声说道:“小娘子!且停步!我有些体己话,正想跟小娘子私下讲一讲……”
果然这武松最见不得这样的场面,登时就按捺不住,奋然朝前迈出去一大步。蒯飞急忙伸手去抓。抓倒是抓住了,武松却并没停下来。这武大郎的力量,终究还是大大的不如武二郎。
蒯飞急得跺脚,大声喊道:“二郎!住手!快回来!”
武松的脚步顿时停住,回过头来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哥哥:“哥哥?何事惊慌?”
不单单只是武松回过头来。
那一主一婢两个女子也都回头,把武大郎看着。
某纨绔的注意力跟着也落到了武大郎的身上。
“哈哈!滑稽!真是滑稽!你这矮胖子竟然把这大个子唤作二郎?”
这纨绔也不再做那个阻拦的动作。认真看了看武松,又仔细看了看武大郎。互相比对了一会儿,拿手指住武大郎,忍不住大笑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