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笛用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刚才为了扑救陈力新罚出的任意球,他腾空跃起,只可惜陈力新的射门太刁钻,他没有扑着,还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俯下身去,捡起掉落在地的眼镜。稍微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着后,萧笛的脸上不见了之前嬉笑的表情。他明白自己遭遇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他走到陈力新的方向,和陈力新调换了位置。现在由他主罚任意球,陈力新守门。在萧笛和陈力新擦身而过的刹那,高出半头的陈力新低头俯视着萧笛。乔戈里峰在这一瞬间俯视着珠穆朗玛。
气氛变得有些紧张,无论是罚球者还是守门员,都没有说一句话。
萧笛走到足球前,沉思了一会儿。
突然,他像拿定了主意一般,抬起头来,他从放着球的草皮处向后退了五米左右,这个后撤的距离,比陈力新要长。
当作人墙的文秦用手护住了要害,身体向后缩了一点,他本能地觉得这会是一个力道十足的射门,万一不幸被他踢中关键部位,就太得不偿失了。
果然,事实和文秦猜想的一模一样。萧笛先是在原地跺着小碎步,进而臀部紧缩,腰部突然发力,他如离弦之箭飞奔向足球,跑至球前方时,他的左支撑脚往后一蹬,右腿奋力地摆起。
分秒之间,足球像膛管里的炮弹一样径直飞出。“嗖——”的一声,文秦感到自己的耳边有什么东西飞过。
萧笛踢出的球,恰好从文秦和医生两人脑袋的中间穿过,不带任何旋转地飞向陈力新把手的大门。
这个意料之外的射门选择让陈力新措手不及,上一秒他还清楚地看到足球离自己还有好几米远,下一秒钟,球仿佛像瞬间移动一般出现在球网里。
萧笛端了端自己的眼镜,手叉着腰,嘴角微微上扬,恢复了他一贯霸气外露的姿态。
一比一。
文秦被眼前两个人棋逢对手的较量看得热血沸腾,能在一所普通的高中里见到这样高水平的对决,真是太难得了。文秦兴奋地关注着这场单挑,以至于忘了自己还充当着人墙。
第一回合两人打了个平手。
压力回到了陈力新这一边。
尽管陈力新的表情看起来十分轻松,但文秦明白,这是他强装出来的。因为文秦注意到陈力新的中指和食指在快速摩擦着,每当陈力新的内心有些焦虑时,他就会习惯性地做出这个动作。
第二球是承上启下的一球。若是在这回合失手,萧笛就占据了更大的心理优势。就算为了给对手施压,这球也不能踢丢。
陈力新两腿叉开,下身前挺,上身前倾,一脚后蹬,一脚前摆。
美妙的弧线划破半空,先是上升,继而落下,所有人的心也随着它悬起又落下。陈力新的第二个球完完全全复制了他第一个球的踢法,但即使萧笛做出了正确的预判,球还是进了。
同样的罚球方式,同样的角度,同样击中了左侧门柱的内侧,可萧笛仍旧无可奈何。
二比一。
文秦似乎比陈力新还要高兴,他忍不住要跳了起来。陈力新倒是显得颇为平静,他不发一语,走向了球门。
正当他经过萧笛时,陈力新开口了。
“下个球你会打我的右侧。”
萧笛楞了一会,摸了摸后脑勺,一点也没搞清陈力新说这话的意图,只是简简单单地回应了两个字:
“傻X!”
陈力新哭笑不得地站在了球门前,自言自语道:“真是脏话连篇。”
“对你我才说脏话,对别人我可是很温文尔雅的噢。”萧笛极力反驳道。
“下个球你会打我的右侧。”陈力新给萧笛出了一道难题,萧笛这该是打他的右侧呢,还是打他的左侧?
倘若这真的是陈力新的预判,那么应该打他的左侧,因为陈力新会向他的右侧扑。
倘若这只是陈力新随口一说的话呢?那就照打他的右边,他这样说,无非是想让萧笛踢他的左侧。
一时间萧笛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